“大郎,真的要去长安?”
“当然。”李善一屁股坐在石头上,接过朱八递来的水筒喝了几口水,回头遥遥看着不远处的山头,真是望山跑死马,大半个时辰才走了这点路。
东山寺所在的这座山右侧是泾河,江面上有船只来往穿梭,左侧遥遥眺望可见长安轮廓,李善今日下山在村子里没找到母亲,索性拉着朱八去长安逛一逛。
在河边将水筒灌满,李善满意的看了眼河中的倒影。
穿越而来,这个身份……李善是不满意的,同样是李氏,人家是李世民失散的儿子,还得是嫡长子,而自己……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李善摸了摸嘴巴的绒毛,忍不住笑了笑。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李善是崩溃的,自己熬了那么多年,总算快熬出头了,论文已经完工,眼看着就博士毕业,很可能会留在上海那家着名的三甲医院,结果一朝鸡飞蛋打。
穿越过来还是上吊进行时……这种穿越方式,也是无语了。
但等到他昨天早上洗脸的时候,无意看见倒影,脱口而出,“真香!”
前世一直没有女朋友……没办法,该死的看脸的世界。
李善对穿越最满意的就是这张脸了,不夸张,真帅,特别是鼻梁高,侧面有雕塑的美感……汉化的鲜卑人嘛。
但随之而来的是从心底涌出的恨意,李善努力压抑这种情绪……他知道这是前身留下的情绪,据说前身相貌和年轻时候的李德武很像。
用力摁了摁心脏位置,李善嘴唇微张,对着河中倒影无声的说:“等着吧,总会了你心愿,唐朝也有陈世美呢。”
一旁的朱八凑了过来,“大郎,怎么了?”
李善直起身,随口问:“为何要拆庙?”
朱家沟是李善母子的落脚地,李善自然不想看到寺庙被拆,而且他猜测母亲朱氏应该和朱家沟族人有些渊源。
“圣人下令……”
听朱八结结巴巴的解释,李善大略弄清楚了。
虽然在隋唐时期,佛教一度昌盛,影响力极大,但如今的圣人李渊对佛教不太感冒,三番两次起意灭佛,遭到大量官员的反对。
李渊最终做出了妥协,但要求关中各州、各县都要严加管束,严禁浮惰之人,苟避徭役,妄为剃变,托号出家,并且裁撤大量寺庙。
李善板板手指头,历史上的灭佛……大名鼎鼎的三武灭佛,可没有唐高祖李渊啊。
抑佛是可能的,毕竟人家李渊认亲陇西李氏……可惜人家不肯,李渊索性攀上了老祖宗老子李耳,自然要尊道抑佛。
不过李善记得东宫太子李建成是佛教门徒……好像有个小字,沙……什么比来的。
李善仔细问了又问,能被允许留下的寺庙必须符合标准。
什么标准?
通过十大德的考核。
隋唐相交之际,佛法昌盛,朝设十大德,以纲维法务。
十大德的遴选,是由众僧中推举出,或是由皇帝亲自指派。
简单来说,要么能解读经书,佛学精深……天可怜见,整座东山寺一共三十多和尚,没有一个识字的,打猎种地甚至上阵厮杀倒大都是好手。
要么有名气……换句话说,要有被留下的价值。
李善摸着下巴琢磨了好一会儿,这个好像有点难搞啊。
两人沿着路又走了大半个时辰,雄伟而壮丽的长安城终于清晰的展现在李善的眼前。
山河千里国,城阙九重门。不睹皇居壮,安知天子尊。
这是长安作为天下核心最后的盛世年华,这也是历史上规模最为庞大的长安。
隋文帝营建新都,命名大兴,后唐朝将新城旧城合二为一,分长安县与大兴县,成为了这个时代最为宏伟的都城。
李善站在城门口回头望去,“一路过来没看到灞桥呢?”
“灞桥离这儿还有一段路。”朱八解释道:“咱们是从侧面绕过来的。”
李善倒是没想去看看大名鼎鼎的灞桥杨柳,而是在想灞桥边更大名鼎鼎的温泉水滑洗凝脂的华清池。
门口的士卒盘查并不严格,顺利的进了长安,李善的第一感觉就是规整,虽然早知道外城一百零八坊,但他没想到,规整到这个地步,基本上道路两侧都是高墙,道路笔直,各个坊区都是相对独立的。
不太像是城市,反倒有点像后世的工业园区,规规整整,好处很明显,便于军事化管理,就算城池被攻破,各坊高墙也能起到防御的作用,坏处是有些刻板,道路两侧高大的槐树都排列的整整齐齐。。
李善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想,真够扯淡的,如果真有敌军攻打,长安城都被攻破了,靠这些坊区有个屁用啊,安禄山、黄巢都是一战而下……估摸着隋文帝是政变登基的缘故,这是明显的防内不防外啊。
随意在街上逛着,李善内心深处有着不为人知的触动。
这是长安,这是长安!
房谋杜断,长孙无忌,李靖李绩,程咬金,秦叔宝,尉迟恭,多少名垂千古的名将良臣正在这座长安城内蠢蠢欲动。
这样的大时代,自己能做什么呢?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自己绝不愿甘于平淡。
还有一点是肯定的,那位攀上了河东裴氏的渣爹肯定很不希望看到自己扬名立万。
道路前方光芒万丈,但也依稀可见拦路的巨石……河东裴氏。
虽然裴氏在唐朝的全盛时期还未到来,但仅仅是唐朝初年,也是足以令人胆寒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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