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着洒落满地的汤药和妾室方才拼命抵触的情景,又不得不让纪怀章相信皇后所说的话。
“棠儿,你告诉我,皇后所说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对不对?”
纪怀章不肯死心的走到她跟前,看着她神色淡然的样子,心痛如刀绞:“自打你进入府中,悦儿对你就不薄,从未薄待过你半分,你绝不至于如此阴险狠心去害她的。”
孙海棠自知理亏,不敢直面他的质问。
楚南栀无奈的叹了口气,便要挪步出门:“既然大娘子的病因本宫已替舅父查明,接下来是舅父自己的家事,本宫就不跟着掺和了,为大娘子调理的药方明日本宫会让容恒将军亲自送来。”
说罢,便朝汤惟铭和桑琪示意了眼:“启程,早些赶回当阳城。”
“皇后既然都来了州府,又何必急于一时的赶回去。”
见楚南栀想要离去,孙海棠这才露出真面目,冷笑着朝外面重重的拍了拍手掌。
随即四处密密麻麻的脚步声骤起,不多时屋外已是刀光剑影。
“你要做什么?”
纪怀章全然不知她竟然瞒着自己安排了甲士。
“纪家和青禾勋贵们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如今陛下竟然要对纪家和功勋们下手,定是陛下身边出了阿谀谄媚的小人,为了皇后安危着想,恳请主君留下皇后,带领勋贵们东进清君侧讨个说法,更要还穆家人一个公道。”
孙海棠脸上毫无慌乱,气定神闲的强求道。
“一派胡言,你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我看就是我平日里对你太过放纵,如今你竟敢对皇后不敬,对陛下不忠,究竟是何人教你如此行事?”
纪怀章大声斥责了句,可想着孙幽、孙礼被下狱等候处决,猜到她定是因此受了刺激才得了失心疯,连忙劝道:“还不快让人退下,我自会向皇后请罪恳请皇后饶恕你性命。”
“事已至此,主君再说这些不觉得晚了些嘛。”
孙海棠阴森森的笑着,与身边的甲士都是纹丝不动。
纪怀章这才意识到她怕是早有预谋,否则也不至于如此沉得住气。
可无论如何,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皇后被困在檀州,只得妥协下来转过身去跪求楚南栀:
“皇后,贱妾孙氏以下犯上,恳请皇后念在我纪家一片忠心的份上,饶恕孙幽孙礼父子性命,哪怕是流放苦寒之地永世不得再回故地也是个两全的法子,罪臣死不足惜,皇后金尊玉贵,万不容有闪失呀。”
“事到如今,舅父竟然还觉得这件事情是区区孙幽孙礼父子的性命能够息事宁人的?”
楚南栀对他的天真感到可笑:“有人处心积虑的想要本宫西行,又费尽心思的将本宫骗到檀州城,她怎会善罢甘休?”
“何人如此造次?”
纪怀章恼羞成怒的环视众人。
可盯了半晌也没人出来主动招认。
楚南栀目色一转,如一道刀锋划过纪宛盈身上,厉声道:“宛盈郡主,本宫已如你所愿,亲自来到了檀州城,事已至此,你还不承认你所犯的恶行?”
“啧啧啧,皇嫂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一个弱女子哪有本事将你这位母仪天下的皇后诱骗到檀州来。”
纪宛盈那看似稚嫩的脸上露出漫不经心的笑意:“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来檀州正是嫂嫂自己的主意。”
“不错,我若不来檀州如何揭穿你的阴谋?”
时至此刻,楚南栀自己都不敢想象当初的猜想:“让我想不通的是,你身为纪家儿孙,却不惜将全族上下置于绝境来引我上钩,所图为何?”
这点,正是她当初没敢再继续怀疑小郡主的重要缘由。
见她语气如此笃定,纪宛盈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反问道:“我倒是更想知道皇嫂怎么会觉得此事是我所为?”
“起初我确实不敢断定,但有一点我能肯定,尹太尉、纪尚书隐没查抄唐家田产一事当属机密,知晓此事的唯有与之亲近又能同流合污的,而你母亲言君长公主正好吻合,你们母女心有灵犀她自不会瞒着你这些事,毕竟这些都能成为你将来要挟他们的把柄。”
楚难栀逻辑严明的一步步分析道:“其次,你母亲手中的花名册我想也只有你最为清楚,手握册子就能随心所欲的利用使唤勋贵们,包括制造一桩桩命案,再将纪家豢养部曲之事传入京中,一步步将纪家人和勋贵们逼上绝路,难道这些不都是熟知内情的人才能做到的?”
听到这里,纪宛盈却只是不屑的冷哼了声:“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总还有人比我更清楚这些事。”
“的确,我也曾觉得是有人故意报复纪家,否则怎么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楚南栀对她的冷笑嗤之以鼻:“真正让本宫对你产生怀疑的事是你态度的转变,得知本宫西行,你放下所有成见要随我一道入檀州,这可不像是你的做派,你对我恨之入骨怎会有此好心,因为你压根就不希望我安然无恙的再回去,所以你自然是要抓住这个机会亲自来檀州置我于死地,
前阵子周康县容恒将军与刺史大人不约而同的赶往此县,想来正是你传的信吧,你知道劝说你叔父不成,便将主意打到了这位孙小娘身上,因为你手里握有的花名册,让你对青禾之地各大勋贵的恩怨情仇可谓是了如指掌,你知道穆家与孙太守父子这些年狼狈为奸犯下的恶事,故意将消息透露出去,才让你容恒兄长轻而易举的就破获了几桩命案。”
回想着她在自己面前谎话连篇,楚南栀心里更觉可笑:“前些日子我听你说在青禾之地并无故旧,可你容恒兄长却说你故交遍青禾,本是无足轻重之事你却故意隐瞒,这不是心里有鬼又是什么?”
“皇嫂当真是洞察秋毫,只可惜你明白的太晚了。”
纪宛盈也不再抵赖,反而是洋洋得意的笑了起来。
得知被她利用,孙海棠气得柳眉直颤:“郡主,你为何要害我胞弟和侄子,他们可从未得罪过你?”
“孙姨娘怎么突然变糊涂了?”
楚南栀提醒道:“本宫不已经说过,她做这一切正是为了引诱本宫前来檀州,之后逼你行此篡逆之事呀。”
纪宛盈脸上却毫无愧色:“姨娘,我做的这一切不也是为了你们姐弟吗,孙家舅父与我那表兄作恶多端,我皇帝哥哥可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他若知道了当阳城这些事早晚是要拿他们治罪的,好在如今舅父和表兄不过是受了些牢狱之苦,只要姨娘替叔父快些下定决心,事成之后他们父子方能真正的安然无恙。”
“畜生,你个畜生。”
纪怀章气得直接一巴掌狠狠拍到了纪宛盈脸上。
也没想到纪家竟然出了这样不知死活的孽障,而且还是平日里自己觉得最为温顺乖巧的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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