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德微微颤抖,目光投向了顾云开,顾云开跟他对视一眼,忽然涌起一种悲凉:因为断腿,过不下去,滚出去的人即将变成你的对象了。
“那你呢。”顾云开把剩下半杯冰咖啡也喝掉了,他看向阿诺德的时候觉得自己某种意义上像是变成咨询律师,朋友这个身份就是如此,在好友有需要的时候会变成保镖、厨师、路标、人形地图等等,视于对方需要什么,如果对方还有选择恐惧症的话,就不得不在对方购买的时候帮他做决定。
阿诺德说话较为言简意赅,他平静道:“老爷子说要送我去疯人院,然后把手机砸了。”
顾云开忽然有点痛恨起自己的敏感来,他努力克制着心头不祥的预感,可还是忍不住下意识皱眉道:“你什么都没说?”
“……大概。”阿诺德露出了有点讨人厌的笑容。
假如这是一本小说,阿诺德话语前的停顿实在像是一串可疑的省略号,藏着无数令人想爆他头的秘密。
好极了,现在的情况是阿诺德有可能被万远岫打断腿,温静安有可能被默尔曼丢进疯人院。
大人物就是有自己的格调,连处理人的方式都截然不同,顾云开试图再喝一口冰咖啡冷静冷静,不过他杯子里已经完全空了,于是他只好端起杯子又再放下,温静安殷勤的为他重新倒上一杯,满怀希望的凝视着这位向来颇有主意的好友:“你是怎么说服简先生的?”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
难怪,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怎么想情感上的事也不需要另一个朋友来指手画脚,两个人晚上盖被窝互相讨论就是了。温静安找顾云开的真正目的也很简单,对方在简默手底下全身而退,按照差距,温静安跟阿诺德之间远没有顾云开跟简远那么艰难,也正是如此,温静安才会想知道顾云开当初是怎么应付简默的。
说不准他哪天就能用在默尔曼身上。
喝完牛奶的夏普睡意也已经消除了,精神百倍的抱着枕头缩在沙发上听他们交谈。
“他同意都好,不同意我们就散。”顾云开简洁道,阿诺德饶有兴趣的挑起了一边眉毛,欲言又止,对方就是不开口顾云开也知道他大概是要说什么,无非是简远知不知道这么回事儿,他淡定的继续开口,“不管怎么说,胳膊拗不过大腿,我没法阻止简先生要做什么,不如好聚好散,大家都体面。”
温静安有点惆怅:“我要是这么说,默尔曼亲王铁定得乐得蹦起来了。”
阿诺德更为惆怅,他叹了口气道:“别提了,万先生要是花钱买我们俩分手,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扛得住。”他斜靠在沙发上痛苦的捂住了半张脸,“别看我,你们自己能想象到那个数目吗?”
除了温静安,顾云开跟夏普一起摇了摇头。
万远岫虽然不是世界首富,但是跟世界首富并没有差距太多,温静安是他的独子,假如在这件事情上采用不计代价的金钱攻势,恐怕的确很难有人扛得住,换句话说,连皇宫里头那一位,也未必扛得住。这笔钱可不是一世无忧那么简单,万远岫出价,通常意义上,就不是个人为单位的算法了。
这不能怪阿诺德,毕竟他说得是一个很现实的事。
俗话说得好,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资本会铤而走险,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润,它敢于践踏人间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能犯下任何罪行,甚至冒着被绞死的危险。
本应该对男朋友的言论怒不可遏的温静安正沉沉的靠在沙发里,他捂着嘴唇,眼睛微微眨了眨,沉思片刻,叹息几近无力,他也说了一个很现实的话:“如果默尔曼先生连说话的权力都不给我,那该怎么办?”
这也是个好问题,比资本主义萌芽更好也更紧急的问题,面对的直接是生命跟暴力的哲学思考了。
温静安跟阿诺德的相处方式不太像是顾云开对爱情了解的那样,不过爱情本来就是截然不同的,这个话题讨论了半天也没讨论出个什么结果来。温静安肚子饿了,问了问其他三人,利索的系上围裙下厨大展手艺起来,夏普猛然从沙发上窜起来,仿佛猎豹般潜伏在顾云开身侧,虎视眈眈的盯着阿诺德看。
他跟温静安的关系很好,阿诺德在面对万远岫跟温云秋之前,必不可免要先过朋友这一关。
顾云开只有一点点好奇,他们二人在一起的事早有预料,可是最起初的时候,顾云开并不认为这段感情会安然无恙的继续下去,可现在看来却远不是这样。夏普并不是非常具有攻击性的人,然而当他展露攻击性的时候,通常就代表上帝应该保佑对方。
所以顾云开十分不厚道的在心里幸灾乐祸了一阵,顺便稍稍挪开位置,免得被殃及池鱼。
“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如果解决不了呢?”
夏普静静的坐着,带着笑容的神态瞬间收敛起来,问话干脆利落,他还转头看了一眼顾云开;顾云开被看得有些别扭,心里细细一琢磨,瞬间清楚了哪里古怪,这些话实在不太像从夏普嘴里脱出来的,应该是他质问阿诺德才对。
阿诺德显然也发现了这点,饶有兴趣的看了眼顾云开,然后转过头去面向夏普笑了起来,然后摇了摇头道:“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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