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师点头:“不错,俗话说,蝼蚁尚且偷生,常人寻死,事到临头肯定也会后悔,比如说我就见过有人上吊,绳子都套进去踢掉椅子了,自己后悔了,双手死命去抓绳子,结果踩不到落脚点,生生把自己给勒死,这时尸体脖子和绳索附近就会留下抓痕,有些用力之大,指甲甚至会崩裂。但冯小姐身上干干净净,床上,盥洗间,也都没有什么杂乱痕迹,说明她死志已决,毫无挣扎后悔之意。”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静默。
死志已决,这是什么概念?
冯珍珠出身富贵,衣食无忧,除了未婚夫吴四意外身亡之外,半生顺遂,没有受过什么磨难,可就算是吴四亡故之后,她也跟吴五相处甚佳,就算冯珍珠失踪回来一言不发,吴五也没有怪罪嫌弃,反倒准备如期举行婚礼,将冯珍珠迎娶过门,眼看新生活就在前面,冯珍珠为何还要毅然决绝地自杀?
难不成她在外面经历了什么,导致她内心痛苦无法消除,非得用寻短见来解决?
“敢问吴太太,五公子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正好两家人都在这里,警察局的人也用不着来回奔波了。
因着吴冯二位的背景,今日来了位副局长,岳定唐和凌枢也都认识,此时没有急着发言抢问,便先听副局长询问。
“昨天晚上就没回来,我以为他上哪儿去玩了,也没细问,早上才发现他彻夜未归,连秘书都没带,就让他们出去找,却到处都找不着!”
吴太太急得眼眶都红了。
“这孩子偶尔也不在家里过夜,但从没这样毫无交代的,就算出去,他也会带着秘书,或者把行踪告诉秘书,他乖得很,唯独这次、这次……”
副局长安抚道:“吴太太您别急,也许五公子只是一时忘了差人回家报信,回头我再让人去找找。”
冯太太忽然道:“我想起来了!昨日中午,吴斐打电话过来找珍珠,接了电话之后,珍珠的脸色就一直不大好看,连晚饭都没吃几口,是不是他给珍珠说过什么?”
吴太太一愣,脸色越发难看。
“他能说什么?难不成你觉得冯珍珠的死跟我儿子有关?我还想问冯珍珠失踪那段时间到底遇到了什么,怎么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要不是我们遵守约定,现在谁会娶她?!你真当谁不知道她在外头被什么人怎么了吗!”
据说吴太太年轻时也是个泼辣人物,凌枢今日算是见识了。
这话一出,冯太太立马气得跳起来。
“什么叫怎么了!你倒是给我说清楚!我们冯家家风清正,女儿清清白白,那几日就是她贪玩跑出去了,什么事也没有!她回来的时候明明好端端的,怎么反倒是见了吴斐之后就想不开,是不是吴斐不愿意这门婚事,又怕始乱终弃被人唾弃,就暗中逼迫了她什么!”
吴太太哂笑:“家风清正?亏你说得出这样的话!谁不知道你们家老冯当着禁烟部部长,暗地里却与那些军阀勾结贩烟买卖,从中牟利,之前你们家姨太太就因为利益分配不均被人绑过,现在又轮到女儿了,谁知道这里头是不是有你们造的孽,你当所有人都是聋子瞎子,什么都不知道呢?!”
凌枢和岳定唐面面相觑,万没想到吴太太会当众把这种鲜为人知的秘辛说出来,即便这在某个小圈子里不算秘辛,但此时此刻无异于彻底把对方脸皮撕下来狠狠踩在地上。
眼看冯家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副局长等人赶紧都将目光移向别处,假装自己耳聋了。
吴太太的嘴跟机关枪似的,一开就停不下来了。
“要我说,你应该好好反省一下,冯珍珠有今日,是不是为你们当父母造的孽在赎罪,你们冯家背地里干了多少缺德冒烟的事情,你自己清楚得很,想把脏水泼我儿子身上,没门!我还怀疑我儿子是受了你女儿什么妖言蛊惑呢,早知道当初老四死的时候,我就不该让我们家老头还结这门婚事,你女儿就是个扫帚星,丧门星,谁摊上她谁倒霉!”
“住口!”
啪!
冯太太直接一巴掌掴在毫无防备的吴太太脸上,把她给打蒙了。
吴家男主人没跟过来,只有吴太太带着两名佣人,这会儿佣人都惊呆了,一时半会也想不到贵太太们说动手就动手。
吴太太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当即大叫一声扑过去,直接把冯太太扑倒在地上,骑在她身上,揪着头发开始扇耳光。
冯太太尖叫中拳打脚踢,也把吴太太的发髻抓散。
两个贵妇人转眼变成泼妇,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把两人拉开。
“别打了别打了!”
“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
“你敢打我妈!”
冯二公子还嫌不够乱似的,上前一手抓住吴太太头发把她整个拖开,吴家下人自然不可能再坐视不管,当即上前阻拦帮忙,冯二公子也挨了两拳,场面更是乱作一团。
简直是一场滑稽闹剧。
凌枢想到冯三小姐可还在楼上躺着,尸骨未寒,楼下两家人就先翻脸打起来了,禁不住唏嘘。
他的手臂忽地一紧,却是岳定唐把他拉得退后几步,远离人群,以免被波及。
“你看这事怎么算?”凌枢低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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