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贵对于昨晚在隔壁卧室里发生的事情,怀抱了某种美好的幻象。譬如,某个乐乐少侠持续发光发热,终于感动了某人,从此带领他走上健康养身之路。
可是第二天一早从房间里出来的岑深,像个失眠了三天三夜的阴郁青年,嘴唇上又干裂出了一道血丝,头发长得已经可以扎一个小揪揪了。
“你还活着吗?”阿贵担忧的问。
岑深冷冷一眼扫过来,看什么都像在看死人。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仿佛得了躁郁症,但这不能怪他,任谁一大早醒来发现自己床上躺了个裸男都不会有好心情的。
“乐乐少侠呢?他不会被你分尸了吧?”阿贵更担心了。
闻言,岑深忽然阴恻一笑,笑得阿贵忍不住缩头。
岑深径自往厨房去了,阿贵赶紧往卧室爬,爬了半天终于爬到了目的地,发现桓乐盖着被子,痛苦地抱着头坐在床上,头发散着,活像个被欺负了的良家妇男。
阿贵满头雾水,难道昨晚真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天呐这是什么剧本?
“好痛、痛痛痛……”桓乐忽然一阵哀嚎倒在床上,阿贵这才看清他捂着的地方,肿起了好大一个包。
“这怎么回事啊?”他忍不住问。
“我被打了!”桓乐欲哭无泪:“我好端端睡在床上,就被打了!”
阿贵:“……”
据桓乐回忆,他昨晚睡得迷迷糊糊的,依稀觉得有点冷,就爬上了床,还主动脱了衣服——他是不习惯穿衣服睡觉的,但他有好好穿内裤啊!
而且他身上本来绑着红线呢,一定是岑深自己帮他解开的,这不能怪他。
说起来,昨天睡着之后,岑深好像不光帮他松了绑,还给他盖了条毛毯。
阿贵听完这个悲伤的故事,不知作何感想:“所以呢,你就被打了吗?”
桓乐无奈地点点头:“可不是吗,直接把我打醒了。”
被打了的桓乐,还被要求把换下的衣物和床单被套一起洗了,洗不完不准吃饭。阿贵对此深表同情,但还是忍不住想笑。
于是,属于西子胡同某个小院的上午,一个来自大唐的宝刀少年在一片春风和煦里,哀怨地洗起了衣服。
全自动洗衣机就放在游廊的尽头,桓乐支着下巴坐在洗衣机面前盯着滚筒,神色里充满了愁绪。
“哎……”这是他今天第三次叹气。
隔壁如约响起王奶奶和她老板的拌嘴声,桓乐抬起头,目光越过院墙,仿佛看到了盛开的月季花。
这时,有人敲门。
桓乐觉得头还很疼,不想动,但屋里那个显然比他更不想动,于是他便只好认命地爬起来走向大门。
走到一半,敲门声停了,他疑惑的嘟哝着,打开门却发现门外根本没人。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直接低头看,果然在地上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小竹篮。
“阿岑,无先生又来了!”他顿时忘记了跟岑深的不愉快,抱着竹篮兴冲冲地跑去找岑深。
这次无先生送来的,是一支黑色钢笔,但它不是普通的钢笔。
岑深在接触到它的瞬间,就知道这是一件法器,内里暗藏的机括随着笔身被人拿起的动作而发出的轻微声响,逃不过他的耳朵。
机括在发出轻响,这也证明这件法器有哪里出了问题,否则它应该是无声的。
思及此,岑深立刻找来一张白纸试写,当他注入法力的瞬间,钢笔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它动了。
桓乐和阿贵好奇地凑上来,岑深则尝试着慢慢放手,三双眼睛紧紧盯着这支立起来的钢笔,看它慢慢倾斜,反复被一只无形的手握住一般,在白纸上留下字迹。
“草字头……这是一个劳字。”桓乐仔细辨认着纸上的字:“还有一个……火?嗳?怎么倒了!”
啪嗒一声,钢笔重新倒在桌上,留下火字旁边被拉长的一笔,不知是什么字。
岑深听到了笔身机括里发出的酸涩声响,把它拿起来,仔细打量着。
桓乐又问:“它坏了吗?”
岑深点头,随即又拿起那张白纸仔细打量了几秒,灵机一动,将工作台的抽屉打开来,从中拿出了一叠一模一样的小纸条。
这些小纸条上,每一张都只写了两个字——劳烦,落款则是一个简单的字母W。
“无先生这又是什么意思?”阿贵有些搞不明白。
“啊!”桓乐却忽然瞪大了眼睛,道:“你们看,这些纸条上的字几乎一模一样,连大小都是一样的!”
“同一个人同一支笔写的,这很正常吧?而且这显然是一件法器,能做到这么精准也不为怪。”阿贵说。
桓乐却摇头晃脑的,说:“不奇怪吗?很奇怪啊。说到底,如果每次都是这两个字的话,随手哪支笔都可以写吧?为什么必须是同一支笔甚至是同样大小的纸张?连续三次还可说是偶然,持续几年不奇怪吗?还有,最最重要的,如果这些字都出自这支钢笔,而这只钢笔是注入法力就可使用的法器,那么,把纸条和竹篮送过来的,是谁都可以吧?你们又怎么能确定那个人就是无先生呢?”
说罢,桓乐两手一摊。
阿贵有点被他绕晕了,迟缓地抬起头:“你跟狄仁杰什么关系?”
“我说同僚你信吗?”桓乐神秘一笑。虽然他那会儿狄仁杰还未崭露头角,可他看过狄仁杰的电视剧了,稳稳地接住了阿贵的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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