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纵马狂奔了一天半, 终于赶在与拉特格约定好的碰面时间之前到达了边境上的那处难民营。
这一路上甚是平静, 在如今这个乱世里可真是难得。我没被什么野兵流民山贼土匪之类的势力拦路纠缠, 顺利得连我自己都有点诧异。
这一带难道治安状况如此之好么?那也难怪拉特格要选定这里藏身。如此太平的一个地区, 在乱成一锅粥的狮鹫帝国里尤为难得, 美好得简直不像是真的。
我一边感叹,一边在难民营外飞身下马。鼻涕泡儿这几天也跑得狠了, 正在呼呼喘粗气。我正在打量难民营外形的时候,它突然开始蹦跳,颇不老实。
我不得不回身去拉住它的缰绳, 顺便恩威并举地低斥了它两句“乖, 出门在外不要惹事!”之类恐吓兼安抚的话,把它留在门外的小树林里, 才整整衣裙,准备进入。
狮鹫帝国的边境上不乏郁郁葱葱的森林。所谓的难民营其实只是一座稍大的简陋木屋, 半掩在密林深处。门外用破旧的木质栏杆围出一片小小的院子, 院落的门口用两根木杆分别挑着一颗骷髅的森森头骨。这座两层的木屋外墙横七竖八地砌着老旧而褪色的砖块, 木质的屋顶也已破旧不堪。在屋顶的最高处,一根木杆挑起同样的一颗头骨, 在傍晚的风里透出某种冰冷萧瑟的感觉。
我还没走进难民营的院子, 几名媚姬就出现了。她们遮遮掩掩地藏在不远处的树后, 低声向我道好。
我有点惊愕, 暗想自己被芬丹的态度气得七荤八素, 倒是忘记了这一出。不过身为耶泽蓓丝的架势还是要做到十足十的, 我从院门口又抽身走回去, 一直走到她们面前,冷冷地说:“这几天可有异常?”
其中一名媚姬讨好地笑着说:“没有,没有。我们已经格外用心地盯梢了,并无可疑事件发生。连来投靠这处难民营的无主兵种都没有一个人呢。”
我笑了笑,脸色并不见好转,淡淡说道:“很好。你们可以走了。待我今天和拉特格会面完毕,拿到他自愿交出的‘狮鹫之心’以后,这个人对我们也就没有用了。你们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可以回去了。”
那几名媚姬微微一愣,似乎没有想到这般容易就了结了一个任务;不过我在她们面前的权威一向不容置疑。于是她们陪着笑,唯唯连声,飞快钻入地下不见了。
我撩了撩黛蕾尔披在脑后那一头酒红色的长发,这才转身走过去,穿过门前的小小院落,用力推开了难民营破败的木门。
楼下的大厅里人并不多。最里面的黑暗角落里那张桌子旁坐着一名吸血鬼。距离他们几乎隔了大半个厅堂的窗边坐着两个矮人族的狂战士,他们面前的桌上放着自己的武器——带有锋利刀刃的鲜红色拳套。此时,那两个狂战士正对角落里的吸血鬼报以嫌恶愤怒的眼神。那位吸血鬼虽然一脸冷漠的样子,但是多半也自恃身份,看不起卖相不佳的矮人吧,因此偶尔也瞟过一个冷冷的眼刀,割在那两个满脸长着长而卷曲的络腮红胡子的狂战士身上。
若是放在平时,想必这两种人是必定要在战场上兵刃相见的。只是现在同是天涯沦落人,倒不好多生事端,只能以眼神在空中来回嗖嗖地继续交战。
我穿过厅堂,发现自己的到来引起了那两方的注意。毕竟这里极少有女人出现,更不要说我比起他们来可意气风发得多,一点也不像是无处容身,沦落到此的可怜人。
我浑不在意他们带着戒慎和疑惑的端详目光,径直走上那架每次踩上去都吱吱嘎嘎乱响的木楼梯。
二楼的过道里落满了灰尘,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打扫过了。墙角结着蜘蛛网,看上去简直不像是难民营,而更像是亡灵族的荒弃塔。
过道上空无一人。我沿着过道小心翼翼地往里走,一路上绕过了好几个地面上已经裂开的洞。一只老鼠突然不知从何处窜出来,险险擦着我的脚侧跑过去。我猝不及防,不禁倒退了两步,用手捂着胸口,险些没有叫出声来。
待得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我不由得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这才继续往前走。
过道两侧的房间多数都大敞着房门,我经过的时候都会谨慎地往里望望,那些房间并没有人住,就连室内简陋的家具上都落了一层灰。
有个房间的门关得紧紧的——不过木质的房门已经朽烂了几处,我透过门上的洞往屋里看了看,意识到这是那两个矮人族狂战士的房间。
距离这个房间很远的地方,另外一间房间的门则半掩着。我从门缝里只望了一眼,就看到了赫然摆放在房间正中央的那具薄皮棺材。这个发现令我不由得微微笑了一下。
果然是设施简陋的难民营啊。就连一向只住在华丽的雕花棺木里的吸血鬼,都不得不屈就于乱葬岗上那种最便宜的薄皮棺材了么?
我一直走到这条过道的尽头。那里的一扇房门紧闭着。门上朽烂的洞都被小心地堵上了,一丝光线也透不出来,更不要说偷窥了。
我停在那扇房门外,抿唇一笑。
在这种穷乡僻壤,这种谨慎就太显眼了。幸而最近没有红色圣堂的狗腿子来巡视。否则,在这座四处漏风的难民营里,如此密密实实的一扇门,一定会招来不必要的注意。到时候,就算我打定了主意要和拜娅拉对着干,也不免强龙难压地头蛇,很困扰呢。
我定了定神,一伸手就推开了房门——意外的是,虽然门上的破洞和缝隙都被堵得严严实实,这扇房门却并没有上锁。
拉特格,果然是个行事永远出人意表的浪子呢。我微笑着想。
房门缓缓开启,我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显得比从前更落拓了十分,原本短短的一头金发也长长了一些,略显凌乱,有几绺不听话地垂落在他额前。
他侧坐在一张木椅上,半背对着房门。然而听见房门的响动,他也不惊讶,更不慌张,右臂看似悠闲地斜搭在椅背上,慢慢回过头来。他眼中似乎带着一丝历经风雨坎坷之后的沧桑与淡定,虽然五官还是英俊如前,然而我明白,他再也不是我们初见时的那个狮鹫帝国有名的浪子了。
当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时,他淡蓝的瞳眸在那一瞬间失去了先前的从容。他失声叫道:“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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