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茳山,断肠崖。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透过几丝袅袅白云,于半空中俯视这脚下的九茳山,满山红叶红得深沉又热烈,灿若云霞,犹如一团团燃烧着的火焰。
“下去吧。”青崖停下飞剑,对着身后的人道。
元溪轻轻一跃,便跳了下去,刚一落地他便开口向青崖抱怨道:“师父你也该教御剑诀了,那些比我晚入门许多年的师弟师妹们现在也都能骑着剑满天飞了,您自己不教我就算了,还不让我去跟师伯们学。”
青崖收回长剑,对于元溪的抱怨只是淡淡回了一句:“你跟他们不一样。”
元溪摸着手中的素钧剑,低着头,噘着嘴小声道了一句:“能有个什么不一样。”
他原本只是想吐槽一下,也没想着青崖能给他答案,却没想到青崖竟转过头对着他认真回道:“你是我青崖的徒弟,而他们不是。”
元溪闻言一怔,对于青崖这话他竟是完全反驳不了。
但依旧是不明白为什么青崖的徒弟为什么不能学御剑诀。
青崖转身便向九茳山上走去,走之前也不忘叫一声元溪:“跟紧了,别走丢了。”
元溪在他身后无奈叹道:“师父,再怎么说我也是到了金丹中期的,丢不了的。”
元溪如果能知道青崖那些潜藏在心底的秘密,他大概就会明白青崖为什么总是对他这般不放心。
可是他不知道,青崖也不敢让他知道。
墓室处在九茳山的半山腰,建造得极为隐蔽,墓室的门口堆了几块石头,周围长满乱糟糟的杂草,不远处不规则地栽种了上百棵的黄栌,枝头上挂满了粉红色的羽毛状叶子,似云似雾,如梦如幻。
只是不知这墓室的主人究竟是何人,竟能让青崖的师父如此牵肠挂肚。
青崖让元溪退到身后,自己则在前面默念起法诀,将墓室前的石头一块块小心移开,不久后,这座墓室外面的面貌便整个显露在青崖师徒二人面前。
青崖推开墓室的门,里面一片漆黑。青崖也不知道该不该让元溪随他一起进去,他怕墓室里万一有机关会伤着元溪,却也不放心将元溪一个人落在外面。
便转头向元溪问道:“要进来吗?”
元溪走过去,趴在那墓室的门口向里面望了一眼,只见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他嘴上回青崖道:“当然啦,说好要一直跟着师父的。”
平日里怎么没见你这么听话。
青崖轻笑一声,从储物袋里拿出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先元溪一步进了那墓室。
元溪紧跟在青崖的身后,这墓室在外面看来这座墓室建造得十分简陋,里面却装饰得十分富丽堂皇,陪葬品从入口处一直堆到了墓室里最里面那扇门的门口处,原以为这人会选择埋在九茳山这种地方,大概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如今看来却是不然,墓主人虽不是修真人事,但想来生前的身份必然十分高贵。
只是若此人身份高贵,此行怕是不能简单了事。
在夜明珠微弱的光亮下,四周墙壁上的各种彩绘仿佛活了一般,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诡异感。
青崖向身后的元溪叮嘱道:“元溪,一定要跟紧为师。”
“嗯。”阴森森的墓室里,元溪的声音显得格外的空旷。
如今青崖已经是有些后悔把元溪带来了,他倒不是怕元溪会拖累他,他只是怕自己会护不住元溪。只能怪他那早早去了的师父,说话的时候也不说全了,至少也得把他那心上人的身份说个清楚啊。
站在最后一扇门前,青崖半响没有动作,他转过身对元溪道:“元溪,若是等一下发现情况不对,你只管往外面跑去,不要管为师。”
夜明珠泛着荧绿色的幽光,青崖脸上的表情无比的凝重。
元溪有些担心,叫了一声:“师父?”
青崖也没有解释,又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听话。”
“知道了。”元溪点点头。
青崖弯了弯嘴角,向元溪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来,转过身缓缓推开眼前的这道石门,过了许久,见四周没有异样,青崖这才松了一口气。
元溪紧紧跟在青崖的身后,打量起这最后一间墓室,这里的摆设简单,没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陪葬品,墙壁上画了一堆不知名的符号,四周空荡荡的,只有墓室的正中央放了一张石桌,上面放了几个玉器小件,墓室的靠里面的放着一张石床。
那石床上似乎是躺了一个人,穿着深色银丝的华服,因为光线的缘故,元溪也看不清那人是何长相。
“师父,师公要你带回去的,是那个人吗?” 元溪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向青崖问道。
青崖顺着元溪的视线望去,见到那石床上隐约的人形,他点了点头:“大概是吧。”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与腐烂的味道,夜明珠泛着幽光将这里衬得更加的阴森可怖,四周一片寂静,青崖走在前面,向那石床渐渐靠近。
待他们走近一看,只见那衣服下空荡荡的,只剩下一副嶙峋的骨架。
而这衣服看起来……竟是一个男人的!
青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他从没听说过自家师父还跟哪个男人有一腿,这尸骨若是带错了,怕是他那师父都要从地底跳出来不可。
而且,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想愿意在死后跟他那师父合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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