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蛛丝马迹,就代表了无数值得推敲和挖掘的线索。依靠这些凡人递送的消息,隐流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了解要攻打的城池有哪些兵力、防御和高阶战力的布置,胜率又怎能不高?
有些城池接到隐流大军即将抵达的消息即爆发内乱,等到妖军准备叩关攻打,却发现这里早就血流成河,有些守城的蛮人甚至被活活咬死,平民百姓举城来献。
宁小闲和长天昔日费尽苦心种下的因,终于结出了这样丰硕的果。普天之下,无人不知撼天神君威名,率土之滨,无人不晓得隐流有济世之能,可救亿万平民于无边苦海。
信仰的力量,这时才真正体现出惊人一面。
这一路过来,隐流势如破竹,甚至没有遇上几场像样的抵抗。圣域这时候当然也明白凡人远不似外表那般平凡低%~贱,除了实施更加严苛的高压管控,诸多大城和要塞已经禁绝人类进入核心区域。
然而,迟了。
不止是修仙者,就连其他蛮人都感叹圣域果真是日薄西山了。士气这玩意儿就是有趣,此消则彼长,待得隐流打到抚定州时,军队和平民皆是士气如虹,仿佛挡在前方的一切都将被推平。
眼下宁小闲望见的隐流大军,军营上空运势蒸腾,具现出清晰无比的巴蛇巨像,昂首吐信、栩栩如生,直上数千尺高空。这是军队的信心和气势都极度饱满的体现,远处居住的凡人遥遥望之,都诚心诚意五体投地、顶礼跪拜。
她目光如炬,望见底下人影绰绰,往来奔行,竟似是有大规模的兵员调动。
她这里刚刚抵达,长天那儿立生感应。她刚从金乌背上跳下,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一别,又是两年不见。和她全心全意沉浸在神国世界、不知现世岁月长不同,长天可是极度清醒,始终掐着指头算时间苦等她出关。
长天一字不漏听完,才轻声道:“你偏在这当口醒来,真是天意。”后面的战斗纷繁复杂,他最希望她置身事外,等一切结束之后再出关。
看来,天不从人愿。
她飞快地转移话题:“听说福楼安殒落,摩诘天要求沙度烈出兵奉天府和朝云宗。依你之见,乌谬会同意么?”
“不。”长天摇头,“若我是乌谬,对这要求是不会肯的。”
“为何?”乌谬如果也这样摇头,那么他和阴生渊的合作立刻破裂,沙度烈和摩诘天对神山的进攻同盟就会宣告解体。这样严重的后果,他愿意承担吗?
“你考虑过阴生渊的立场么?”他抚了抚她细嫩的下颌,让她如猫儿一般舒服地眯起眼,“自阴生涯殒落以后,阴生渊终于大权在握,但摩诘天也只剩下两个神境了,对面沙度烈是三个。以二对三,虽然不占优势,但看起来自保无虞。”
神境除了作为战力掌控战争结果以外,另一重要作用就是作为终极杀器震慑敌人。这么一点拨,她也就明白了:“福楼安一死,摩诘天就只剩下一名神境,沙度烈却还是三人,最高战力的对比立刻悬殊。”
这时候,作为一国君主,阴生渊很自然就变得忧心忡忡了。宁小闲目光微显隐忧:“既然发生这样的意外,摩诘天立刻就对沙度烈起了忌惮之心,阴生渊怕是改了念头,不想这么快就结果了圣域,结束这场三强争霸赛的第一场比赛。”
这道理说穿也很简单。阴生渊当然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眼下两国有共同的敌人圣域在前,所以乌谬还肯跟他结盟;圣域一旦被端下、瓜分,沙度烈是不是就要将目标转向摩诘天了?毕竟蛮人天生就有扩张的本性。
更重要的一点,精明如阴生渊必然发现沙度烈和隐流之间那一点儿不能启齿的小秘密了。
按理说,沙度烈的进攻路线是从西南向东北,而隐流是自西向东,经过的地界一定有重合之处。这两方都是不服输的主儿,争领地争平民争物资,磕磕碰碰打上几架岂非寻常?就算是摩诘天和沙度烈结为同盟了,彼此还时常为分赃不均吵得面红耳赤。
可是这两年来沙度烈和隐流明面儿上关系紧张,也有些许小小摩擦,可是细数起来,这两个大家伙之间竟然连一场像样的架都没打过。
一场都没有。
这显然不正常。
阴生渊也是个聪明人,很自然就能想象沙度烈和隐流之间又有什么协议了。再说从蛮族入侵南赡部洲以来,沙度烈和隐流的关系就始终显得很奇怪,时战时和,却少了你死我活的决绝。
这可不像种族战争。
因此在掰倒圣域以后,沙度烈的目标很可能也不是隐流,那么——摩诘天可就危险了。阴生渊的当务之急,就是妥善考虑未来跟沙度烈的关系,以及摩诘天如何从眼下的乱局中保身甚至得利。
要求沙度烈协同进攻朝云宗、奉天府,就是个很不错的策略。长天也道:“摩诘天以此策作为缓兵之计,打算拖延时间了。”
虽然沙度烈和奉天府向来不对付,但在攻打神山前夕,乌谬可不想分兵去寻奉天府的晦气。要知道奉天府在过去几年里都能在乱世危局中屹立不倒,还越发壮大,自有一套守御的本事。换句话说,蛮人在过去七年都没能将它打下来,现在沙度烈和摩诘天仓猝出兵就能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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