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饿鬼道中那亿万生灵的百年信仰之力,他虽心动,却也知道尸陀舍就算发了毒誓,但南赡部洲与饿鬼道毕竟隔了一道,尸陀舍能做手脚的地方太多,到时候送来的信仰之力不知道要缩水多少。与阴险恶毒的罗刹做交易,原本就是不智之举。
再说,长天自己心头清明得很,眼下的局势,于他其实是不利的。莫忘了暗处还隐藏着一个阴九幽,这人心计实不下于己,修的又是最诡异的魂之道,直到此刻还不露面,显然所图谋者甚大。如今这战况就像暴风雨来临前诡异的平静,只令人压力倍增。
收拾尸陀舍,要越快越好。这才能抽出手来,对付纠缠了大半生的仇人,也是这次广成宫之役必须消灭的宿敌——阴九幽!
这张巨口一开,上下两对獠牙当真比最雄奇的山峰还要壮观,令得面对它的人瞬间坠入到最深沉的绝望当中。
尸陀舍也不防他猝起发难,莫看蛇身这般庞大,骤然扑出却比其他同类不知道迅猛多少倍,居然连他都未能反应过来。待得想起要用手段时,对方的獠牙都快要碰上他的皮肤了。
“我命休矣!”就算尸陀舍历尽千难万险,心如铁石,此刻也不由得生出难逃一死的悲凉来。他正要咬牙自爆神魂,却觉出自己的神魂蓦地被牵动,传来一丝极尽诡异的感触,随后巴蛇庞大的身躯突然退了回去!
难以言述这比群山还要庞大的身躯是如何轻灵地缩回去的,那情形就像背后安了一根钢丝,有人将他猛地一提溜,并且退回去的速度比扑上来时还要快得多,并且冷漠无情的竖瞳当中头一次带上了惊讶的神色。
有什么能令巴蛇都放弃进攻,还露出这样的神色来?尸陀舍正疑惑间,心头突然就升上来一股难以形容的颤栗和恐惧!
这样的恐惧熟悉而陌生,似乎他曾经品尝过,然而发生在太遥远的过去,远得他一时都未能从记忆当中将它翻出来。
接着,天地间异变陡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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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了五仙灵阵守护的隐仙峰,就像被剥光了衣裳的大姑娘暴露在气血方刚的汉子面前,会发生什么事,大家都一清二楚。
联军得长天号令,已是潮水般冲上山,眼看与步步退守的广成宫门下又要再度短兵相接,隐仙峰顶众广成宫高层不由得面色惨然,相互望了一眼,均从对方眼底看到穷途末路的悲恸。这一役过后,广成宫能站着的还剩下几个人?
靳丝雨面对萧寄云怒道:“你的靠山阴九幽呢,这关键时刻,他居然敢置身事外?”
众人均对萧寄云和风闻伯怒目以对。的确如靳丝雨所说,若阴九幽和尸陀舍联手,两大神境迎战撼天神君,那现下的结局必然是不同的。可是这不靠谱的阴人,关键时刻又躲去了哪里?
金长老朝地上呸了一口浓痰,冷冷道:“我宁可与广成宫同生共死,也不愿在这里见你父子二人嘴脸!”言罢转身,驭剑飞向山下,竟是再不顾忌萧寄云身份,再不顾忌这话传入大殿里阴九幽耳中。
其他人面上也露出再无遮掩的失望之色,纷纷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转身追随金长老而去了。
顷刻间,这里就走掉了一大半人。
萧寄云脸上半青半白,虽然满腔怒火却也发作不得。金长老等人此去是与广成宫门下并肩而战,注定十死无生,他还和他们计较什么?是他引狼入室在先,可以说今日果全赖当日因,这样一步走错,后面千百步也俱都错了,现在纵是满心懊丧,却是悔之晚矣,再无回头路可走。
金长老等人对他的态度,他也顾不得了,只传音入留仙殿,想看看阴九幽下一步的动向。这妖人若肯此时动手,也仍是有胜算的。
可惜,留仙殿内静若坟场,没有传出半点回音。
萧寄云不死心,又问了几遍,依旧没有得到回复。
那妖人,莫不是最后关头不声不响跑了,弃广成宫而去?萧寄云眼中终于露出绝望之色,心道果然不能轻信这妖人。若非他听信对方诱|惑,又怎会将广成宫拖入战争的泥淖之中,越陷越深,直到现在连最后一丝希望也化作了泡影?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他手中红光一闪,已是执出了长剑。事到如今,无论是他,是靳丝雨还是金长老等人,惟有一战到底!
生是广成宫人,死也应是广成宫鬼才对。
站在他身边的靳丝雨看到这一幕,低哼了一声,心里转过千百个念头,却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此役过后,自己和萧寄云都不会有命在了,却不知撼天神君能不能遵守当日诺言,给广成宫留一线香火?
他二人正要驭空而起,却听闻留仙殿传来“吱呀”一声。
萧寄云一喜,回头见到殿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道僮来。
这童子面无表情,眼睛瞬都不瞬,走起路来四肢僵硬,像个提线木偶。萧寄云一望就知这僮子魂魄不全,因而无识无感,的确也和木头人差不多。只不知这等关键时刻,阴九幽自己不出现,却放个傀儡出来做甚?
众目睽睽之下,僮子异常艰难地走到风闻伯身边站定了,向他勾了勾手指。
原本以这僮子煮水劈柴的身份,胆敢向掌门作出这个手势,那是活腻歪了的。可是风闻伯也知道此人现在被阴九幽所控,言行都不能自主,因此也只好应势弓身向前,沉声道:“大人可是有什么指示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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