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薇薇安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在神盾局里引发了怎样的新一轮八卦, 类似于“理智讨论一下如果真有人想跟小天使谈恋爱, 那么他即将面对何等庞大的亲友团和怎样的家庭”这样的话题热度在内部论坛上居高不下,而在神盾局局长尼克·弗瑞出面制止并说明了情况之后, 对她的监视也减到了仅有此前一半的力度,精英特工们倾巢而出, 誓要把那个似敌非友的第42号特工捉拿归案。
外面寒风呼啸、夜色如墨, 而她梦里的情景差不多也是这个样子的。
她做了个梦, 梦见了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人们都说随着年纪渐长, 童年的记忆只会越来越模糊,但是如果那时的记忆真的让人印象深刻到了一定程度的话,就算是万能的灵药时间, 也不能让她的记忆模糊半分。
薇薇安很清楚地记得那是个寒冷而漆黑的深夜。她的父母已经感情完全破裂了,商讨如何分割财产的时候简直就是在把她当成个皮球试图来来回回踢给对方。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 人在倒霉头上的时候,任何事情都永远在向着最坏的那那一面发展:
薇薇安得了重病。
这是她那段痛苦的记忆里少有的、完全模糊了的部分, 只记得每天都要吃很多又贵又不见起色的药, 父母看着她吃药的时候, 那副样子就好像是在喝他们的血。这让她从心里感到害怕,有时候也会自暴自弃地想,活着干什么呢,还是死了划算一点吧, 但是又出于对生的渴望, 苟延残喘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她的父母也不是没带她去过医院, 但是每次他们去询问的时候, 医生都只会做一个固定的动作:摇头,时间一久,她就发现,每次她去挂号的时候,她的父母都会试图悄悄走掉。年幼的薇薇安还以为他们在跟她玩捉迷藏的游戏,因此每次就算被扔下了,也能够找到他们,再不济也可以找警察,让警察把她送回家去。
她到现在还能记得许多次以来母亲看到她又回到了家中时候的表情,那表情十分复杂,就算薇薇安现在成年了也难以描绘其中的自责、内疚、认命、愤怒、怨毒……
她当时就有了隐隐约约的一个极为不乐观的想法:
我的母亲不要我了。
后来她的父母成功地打成了离婚官司,而她也被法院强行判给了母亲,再然后就是那个对她来说噩梦一样的夜晚了。她由于年纪小且重病之下神志不清,只能记得自己在某个晚上被放在离家很远的一家医院的长椅上坐好,她的母亲摸着她的头,声音平静而冷硬地告诉她:
“呆在这里不要乱跑,我去给你挂号,很快回来。”
她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想着既然妈妈让我在这里不要乱跑,那我就在那里乖乖地等着吧。可是她等了好久好久,久到她的困意已经战胜了一切,久到她觉得自己的手都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也没有人来将她带走。外面的风声越来越大了,甚至开始飘起了零星的雪花。
她等的时间越来越久,也越来越困,头像小鸡啄米一样一下下地点着,眼睛也已经完全眯缝了起来,却还是在固执地等待着那个说好了“很快回来”的人,直到一双几乎跟冰冷的长椅一个温度的手将她抱了起来,即使隔着数层衣物,她都能感觉到那双手上的寒意刺骨。
那是一双十分修长而苍白的手,不难看,甚至可以称得上优雅,但让人光是这么看着就从心底油然而生出一股比那见鬼的天气都要冰冷的寒意。
“……找到你了。”那人很明显还不太会抱她这个年纪的小女孩,既不能像抱婴儿一样横着抱,也不能领着她走,便只好用一个十分别扭的姿势把她捂在自己的胸口。他的衣服式样古怪,领子高,下摆很长,就好像画本上和故事里的那些巫师们穿的衣服一样,只不过这件衣服完全没有传说中的巫师们那样破破烂烂的,而是十分高档,面料光滑而柔软,薇薇安一瞥之下,只能记得他的衣角绣着银光闪烁的“S”。
她微弱地挣扎了起来:“我……我要等妈妈……”
“你妈妈早就不想要你了。”那人把她放在手上颠了颠,似乎很是惊奇她那过轻的体重:“你自己都感受不出来么?”
薇薇安沉默了三秒钟后“哇”地一声哭出来了,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气壮山河,可是那人根本就没有流露出反感的迹象,只是等她哭累了之后又十分平静地来了一遍:
“你的母亲不要你了。”
——何等恶劣的男人。
薇薇安已经不想哭了。她被那人抱起来之后渐渐地感觉身上回暖了一些,而身上的温度一回来,凶猛的困意便也跟随着一起涌了上来,在沉入梦乡之前她挣扎着捞出一点神志问道:
“我该怎么称呼你?”
“你无权知道我的名字。”那人嗤笑了声,半晌过后才开口:“但是没有名字也的确不方便。听好了,我只说一次——”
“——薇薇安!”她隐约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还在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你还好吗?醒过来,没事了,全都过去了。”
她从那个风雪交加的、漆黑的梦境里挣扎出来,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到的是唐克斯关心的面容:“薇薇安?你怎么样了,感觉如何?我睡前准备去厨房找点东西吃,就听见你好像做了噩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情急之下我就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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