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府,丽春院。
白莲教的产业,有大部分是妓院。
一来,妓院是个暴利的行当,做任何事,都需要银子。
二来,出入烟花柳巷者,不乏达官显贵,和这些人厮混在一起,既能结交朝廷官员,又能打探消息,可谓一举多得。
丽春院便是白莲教设在淮安府的分舵,一直由杨雄掌管。
他本以为,十万民夫聚在一起,想要搞些事情,再容易不过。
可没想到,都过去一个月了,别说造反,一点小的摩擦都没出现。
在他身前,跪着十几个人,低着头不敢说话。
“圣教主养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么点小事,到今天还没办好?”
为首那人叫张三,此时一脸无奈地说道:“杨护法息怒,属下们每日都在全力散播流言,寻找机会煽动百姓闹事,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杨雄听他狡辩,怒气更盛。
“我就不信了,那些愚昧百姓,难道会识破你们的计谋?还是说,当官的都清清白白,没有克扣粮饷,没有欺压百姓?”
“回护法,据属下探查得知,确实有些官吏手脚不干净,这事怪就怪在……属下们极力散播的流言,百姓竟然理都不理,每天茶余饭后都谈论蹴鞠比赛,属下实在是……想不通……”
“什么……比赛?”
杨雄一脸懵逼,不是修河堤吗,怎么还有比赛?
“就是那个于谦来了之后,颁布了一道诏令,每个旬日举办一次蹴鞠比赛,还设了赏银,第一名足足二百两银子,现在百姓们除了劳作,每日就研究蹴鞠比赛,属下们用尽各种办法,这些人却始终无动于衷……”
张三也是无奈,他至今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杨雄听完后,愣了许久,又问道:“我就不信了,难道那些百姓都会蹴鞠不成?”
蹴鞠虽是娱乐游戏,却也只在上流社会流行,普通百姓每天饭都吃不饱,哪有时间去踢球?
“您说的对,会蹴鞠的人确实不多,可是,喜欢看热闹的多啊,大部分不会踢,却喜欢看,对了,还有人私下设了堂口,一个铜钱一张赌票,赢了能赚点彩头,输了的也乐此不彼,热闹的很!”
杨雄顿时沉默了,半晌之后,这才说道:“无论如何,不能等了,你下去找人做个石头人!”
“石头人……”
张三有些疑惑,但是马上就反应过来,激动地说道:“是不是刻上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的字样?”
“倒不必那么刻意,做成一只眼就是了!”
“杨护法此计甚妙,属下这就去准备!”
“这几日,寻几个人和负责治河的官吏起些冲突,三日之后,挖出石人!”
“是!”
杨雄脸色阴沉地说道:“这一次若再不成,你们就自己跳河吧!”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
秦淮河畔,风吹杨柳岸,凉爽宜人。
朱祁镇自斟自饮,很是惬意。
在他身前,那名瘦弱的女子一会咿咿呀呀唱个小曲,一会弹一段琵琶,几乎使出浑身解数。
令她疑惑的是,这位公子出手阔绰,直接将花船包了一个月,每天却什么都不干,就是喝酒,听曲。
仅仅三天,她已经将自己会的曲子都唱了一遍,实在没有新节目了。
无奈之下,只得把前面唱过的,又重新唱了一遍。
对方却没有丝毫的不悦,似乎自己做什么,人家压根就不关心。
这时候,朱祁镇端起酒壶,却发现已经空了。
女子赶忙说道:“公子请稍待片刻,船工已经去买酒了。”
朱祁镇抬起头,说道:“无妨的,看你也唱了半天了,吃点东西吧!”
那女子莞尔一笑,说道:“奴家已经吃过了。”
“你就吃了半个饼子,不饿吗?”
女子摇了摇头,说道:“奴家自幼饭量小,吃不下太多东西。”
朱祁镇叹了口气,这哪是饭量小,分明是饿的。
这时候,樊忠来到内舱,说道:“老爷,袁公子来了!”
朱祁镇点了点头,说道:“让们进来吧,那个……姑娘,劳烦你在外面坐会,我和朋友谈些事。”
“奴家就在外面候着,需要的话,您随时吩咐。”
女子起身行了个万福礼,然后迈着青莲碎步走出船舱,又向袁彬施了一礼。
袁彬却有些莫名其妙,当他得知皇上竟然没进城,而是藏身在花船的时候,很是不解。
不过,男人嘛,都能理解……
只不过皇上出来宿娼,传出去可能有损名声,这事还是要悄悄的,千万不能走漏了风声。
他走进船舱,正要行礼,却见朱祁镇摆了摆手,又对樊忠使了个眼色。
樊忠会意,出了船舱,守在舱门口。
朱祁镇冲他比划了一下,意思是小心隔墙有耳,然后小声问道:“现在情况如何?”
袁彬也压低声音,回道:“白莲教已经坐不住了,他们煽动民夫造反不成,连夜做了个独眼石人,埋在堤坝上,看意思,是准备故技重施。”
朱祁镇不禁一愣,石头人,一只眼,白莲教会玩啊!
当初推翻元朝,就是靠着修黄河时候的独眼石人。
如此也说明,这些人是真的黔驴技穷了。
“于谦是怎么做的?”
袁彬神秘地笑了笑,说道:“于大人派人悄悄将石头人挖了出来,扔河里了!”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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