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宁的客店赶在二十九开张,而不是初一的前一天三十,主要有两个原因:
第一就是,他那个便宜大哥孟苍生给算的日子,说是七月二十九乃黄道吉日,百无禁忌,万事大吉;
第二则是,后院的那个菜窖终于挖完了。
既然完了工,七哥和老十一他们自然也就不用来了。
吴宁想趁着大伙儿都还在,借开张的由头请大家吃一顿好的,聊表心意。
还有那些坳子里的长辈,帮过忙的同族兄弟,也是要请过来一起乐呵乐呵的。
所以,二十九这天,吴家院子开张,却不营业。
头一天,吴宁就拿出五百个大钱,让吴黎和吴启进城买了半只羊回来。
二十九一大早,五婶就领着一众姑婆婶子来吴家帮忙。
院里院外都是人,洗菜的洗菜,淘米的淘米,跟过年一样。
就连一向严肃的老祖君,都是难得地露出了笑脸儿,里里外外张罗支应,就像这是自家买卖一样。
晌午开席,摆了十来桌,吴宁也是豁出去了,不但饭食丰盛,而且酒水管够。
“虎子,你娘呢?”马上开席了,吴宁却还没见着七婶。
虽然说七婶这人不招人待见,可是这种场合,差不多半个坳子的人都来了不叫她吧,不合适。
虎子一边盯着菜盆里的大肉流口水,一边没心没肺地回着话:“俺娘去陈家庄放短工了,去了几天了,还没回呢。”
现在入了夏收时节,下山坳的菜田少,基本是各家收各家的就忙得过来,不像陈家庄,大户家里地多,每年都要从外村雇人帮收成。
“哦。”吴宁点头,礼数到了可人没在坳子里就没办法了。
“那叫祖君开席吧!”
......
“九郎啊,人家的客店都有个名儿,你这个客店是不是也得起个名儿啊?”
席间,六伯想起起名儿这个茬子来。
这些天他就说少点啥嘛,今天这才想起来,还没名字呢?
吴宁对起不起名这个事还真是无所谓,本来就是只有两间房的小店,况且他还是个逃户,难不成真在门前挂个牌子,叫某某某客栈?那不是嫌自己不够招眼吗?
可是既然六伯提起来了,吴宁细想之下,觉得有个名字也不是坏事儿,起码人家提起他这小店有个称呼,顶多不挂牌就得了呢。
看向祖君,“有个名字也行,那祖君给起一个吧?”
“我?”老祖君乐了,“你祖君大字不识一筐,哪起得了什么名字?让你舅爹来!”
好吧,舅爹有文化,他起就他起。
吴宁转头看过去,发现丑舅还真就端着酒碗在那儿思考了起来。
说白了,丑舅虽然不太想让吴宁开什么客店,可是这两个月下来,家里大变了一个样儿,院里的摆设丑舅还真的挺是喜欢。
起个名字......倒也合适。
“那就叫....”
抬眼见山林拥翠,低眉寻草木天成。
“那就叫寻翠客栈吧!”
“寻翠?”吴宁默念,“寻翠.....”
还行!山中寻翠,颇有意境,且与院中布置十分应景。
“寻翠....”
“要不,就叫寻翠居吧?”
“寻翠居?”丑舅一愣,去掉“客栈”,单用一个“居”字。
妙.....确实巧妙!
去掉“客栈”二字,也就去掉了商贾的俗气,外人一听“寻翠居”之名,第一感觉就像是自己家一般。
“就叫寻翠居吧”
......
————————
店名定下来了,两间好房也收拾妥当,剩下的就只等客人上门了。
二十九这天,是肯定没生意的,所以吴宁索性就招呼全坳子的人喝到了天近黄昏。
第二天一早,五婶又是早早就过来,和吴宁、吴黎、吴启一起,把小院里里外外又打扫了一遍,只等晚间,上山的客人投店。
下午的时候,孟苍生从问仙观里跑了出来,呆在吴宁家就不走了。他也是好奇吴宁这个客店到底有没有人住。
临近傍晚,六伯,还有老十一和七哥也来了,和孟苍生一样,都是好奇心催的。
就连四伯吴长路都特意从城里回来住一晚,也想看看。
大伙儿大眼瞪小眼,在寻翠居里等了一下午,别说客人,山道上都不见半个人影。
“这,这不会是肖道长过气了吧?大伙儿都不找他来问卜了?”
“再等等!”吴宁还算沉得住气,主要是他对肖道人忽悠人的本事还是很有信心的。
黄昏,山道上稀稀拉拉的开始有人陆续上山。
“果然!”吴长路终于露出宽心一笑。
“肖道长明早才能起卦,大伙儿当然是赶在天黑之前出城,谁没事下午就过来在这儿遭罪啊?”
“可是......”吴黎看着越来越多的上山香客还是有点不踏实。
“可是这人都往山上走,也不往咱们这儿来啊!”
“呵呵。”吴宁闻罢干笑一声。
这不废话吗?连个牌子都没有,谁知道你这是客店?
“等天黑,不急。”
......
天黑之后,上山的人不减反增。
吴宁算了一下,起码上去百来号人了,肖老道别说是只早上、黄昏这两个时辰问卦,他就算忙活一整天也忙不完啊。
这里边的多数人,恐怕明天还得来。
“吴黎,把灯笼挂出去。”
“好勒!”
吴老八早就等不及了,挂出灯笼,就相当于挂出了招牌。
门前挂灯这可不是随便挂的,是有讲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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