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多钟。
军部总政下属医院的太平间内,沈万洲已经呆愣愣的在这里坐了一个多小时了。他抽着烟,低着头,旁边冰凉的停尸床上,就是他的儿子沈寅。
晚年丧子的悲痛,常人是难以理解的,昏暗的灯光下,行事一向锐利果断的沈万洲,显得非常颓废与无助。
熬了一辈子,争了一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儿子再不成才,那也是儿子,是自己入土之后的所有希望。但现在他没了,沈万洲晚年的奔头,又该是什么呢?
睿智了一辈子的老沈,此刻内心悲痛的同时,竟有些迷茫。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沈万洲突然感觉到两根手指传来一阵灼痛,他猛然回过神来,低头一看,烟蒂已经燃烧到了尽头,烫伤了手指。
沈万洲木然地扔掉烟头,扶腿起身。
眩晕,剧烈的眩晕感传来。
沈万洲不自觉的伸手扶住了墙壁,突然感觉自己上嘴唇处有液体流动,他伸手摸了一下,掌心全是鲜血。
大量的鼻血流出来,再加上头部的剧烈眩晕感,让沈万洲咕咚一声坐在了地上。
悲痛到极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咣当!”
开门声响起,沙系的掌门人,沙中行走了进来。
沈万洲瘫坐在地上,双眼发花。
沙中行惊愕地看着自己这个战友,立马快步上前,伸手扶了他一下,并且扭头就要喊医生。
“老沙,别……别喊……!”沈万洲右手死死攥着沙中行,声音颤抖地说道:“我……我已经够狼狈了。”
沙中行扶着沈万洲的身体,看着他苍白的脸颊,久久无言。
“老……老沙啊,我……!”沈万洲听到沈寅已经死了的时候没掉眼泪,刚才在屋里独自一人待着的时候,也没有流泪的冲动,但此刻他见到老战友了,突然眼圈泛红,表情极为脆弱地低下了头。
“老沈,”沙中行拦了沈万洲一句,低头看着他说道:“咱们沈沙系,还有十几万的陆军啊,我可以倒,但你不行啊!”
沈万洲听到这话,几乎是躺在地面上长叹一声,双拳紧握地闭上了眼睛。
“会……会过去的。”沙中行也狼狈地坐在地上,轻声说了一句。
话音落,太平间内再次寂静下来,两个呼风唤雨的军阀大佬,一个躺着,一个坐着,谁也没再说话。
半小时后。
沈万洲精神抖擞的与沙中行一块走了出去。
走廊内,众将见到二人瞬间立正,后撤着让开了一条通道。
沈万洲面无表情地走到了朱长官身前,话语简洁地说道:“这个案子,全权交由你负责,需要调配什么资源,军政总部会无条件配合你。”
“是!”朱长官铿锵有力地回了一句。
沈万洲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说什么,只大步流星的往前走着:“各作战部队,大校级以上军官,一个小时后到总部大会议室开会。”
“是!”
走廊内,喊声震天。
沈万洲在众人拥簇下上了电梯。
这人到了最高处时,风光的背后,也有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他死了儿子,却也没时间悲痛,更没时间调整心态。
贾赫被抓,那刺贺案的细节被披露,就只是时间问题了,沈沙系十几万陆军该何去何从,都在等着他做主。
他必须挺住,不然将满盘皆输。
……
下午三点多钟,长吉贺系的临时军部内。
“贺军长,薛总参谋长,这是松江的孟玺亲自交给我们的资料。”一名军官从绝密档案袋里,拿出了一张U盘,和数张贾赫签字的资料。
自从沈万洲接手了军部总政后,贺冲就在薛怀礼的扶持下,韬光养晦,明里暗里的重新整编了贺系部队的力量,并且拿到了番号。
目前,贺系所有部队,都隶属于九区军部总政的第三集团军,主力部队大概有近五万人左右。
贺冲任军长,薛怀礼任总参谋长,主要活动地带就是在长吉附近。
王庄开战后,闻到风声的薛怀礼,很机敏的让贺冲找了理由,悄然撤出奉北,以防不测。
办公桌内,贺冲接过军官交上来的资料后,用电脑打开了U盘。
薛怀礼挪动了一下椅子,也坐在贺冲后面观看起了视频影像。
电脑屏幕上,贾赫坐在提审室内,语气平稳,逻辑清晰的将刺贺案细节,全盘交代。
贺冲越听脸色越阴沉,视频播到一半后,他已经完全没了耐性,直接起身骂道:“这个事儿,还真TM是沈万洲这个王八蛋干的。”
其实,自从老贺死后,薛怀礼,贺冲等人,也对他的真实死因存有疑惑,并且也怀疑过沈万洲,因为后者是最大的既得利益人。
只不过,这事儿他们查了很久,也没有查到跟沈系有关的直接证据。
现在事情真相大白,贺冲内心的愤怒已经抵达到了顶点,他阴着脸在屋内走了一圈,咬牙切齿地骂道:“妈了个B的,之前军情部的人跟我报告,说013号军事观测站发生的事情太过诡异,那时候我还只是怀疑。后来沈万洲因为一个被策反的军情人员,就跟同盟军在王庄开战,这基本就可以坐实了,是他们心虚。”
薛怀礼皱着眉头,没有接话。
“薛叔啊,幸亏你提醒了我,让我趁着那边开战,找机会离开了奉北,不然沈万洲知道这事儿瞒不住,很可能就会向我们动手。”贺冲攥着拳头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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