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贺金水便是连最后一丝忧虑也是荡然无存。
方才他之所以替曹家出头,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意丫鬟小云,这刘利都这么说了,如果再强逞大头,那就是拿全山五千多名弟兄的性命去犯险了。
“八爷,你也别说我贺金水没有信义,山上还住着五千多个弟兄,咱得为大家伙的身家性命考虑。”说到这里,他又转头看向一旁,扭扭捏捏的道:
“再者说了,小云她...她也不能一直在你们曹家做个丫鬟啊!”
小云自是也听见了方才寅科管事刘利的话,这回面对着贺金水,倒也没有完全的厌恶,有些犹豫起来。
要是自己能免于这次灾难,而且贺金水顺利招安成了官军,自己跟着他也就没什么了,毕竟本身就是个穷苦出身的民妇,小云还是有这点自知之明的。
“贺金水,老爷我这么多次纵容你来我府上蹭吃蹭喝,你以为我是真的不知?我那是极力在撮合你和小云!”
曹八命人拿出贺金水的所谓礼物,直接将这把破刀扔到地上,喊道:“本来我还想着,这次就借着大院落成之际将小云许配给你,你倒是好,恩将仇报不说,还要帮东厂封我大院?”
“这把破刀如今老爷我就还给你,留着也没甚么用处!”
贺金水正在为小云态度的转变而高兴,听见曹八扔了自己的宝贝刀,下去将刀捡起来,没再说什么,直接识趣的带人让开到一旁。
“得了,休要再和老子放什么狠话。”见这帮面相凶悍的山贼退让开来,刘利暗自松了口气,上前笑呵呵的道:
“老子抓人无数,上到达官显贵下到你们商户缙绅,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背景人物,可只要进了咱们东厂的大牢,又哪有第二个能出去的?”
话说到这里,显然已是没什么再好说了,曹八气的满脸通红,浑身抖动也是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刘利将自己推开。
跟在后头的那个档头哈哈大笑几声,挥手道:“弟兄们,干活了,这曹家大院每一处都给封了,打今儿起,此处便是朝廷的产业了!”
话音落地,无数持刀番子在众人眼中气势汹汹的鱼贯而入,刘利看着已经进来的宾客们,从中看见了几个眼熟的,便上前呦呵一声道:
“这不是知县大人吗,怎么也来凑这个热闹了?”
就连何大这个太原知府都不敢和东厂的人唱反调,更别提眼前这个小小知县了,见了刘利他更是吓得跟只鹌鹑一样,浑身抖动着道:
“刘...刘管事,本官是应了这曹八的邀请,不好不来,这便回县衙处理公务了,这便回去了......”
见这知县要走,刘利没动,可他后面的番子们却自觉堵住了这知县的去路,其中一个档头笑着道:
“既然来了,饭都没吃呢,知县大老爷可别急着走啊。”说着,他一手结过番子拿来那大包小包的礼物,向内探了一眼,才是说道:“这是大老爷送的礼吧,哟,还挺贵重,足足两千两银子哪!”
“虽说当今圣上提高了俸银,可这些银子就凭知县大人的俸禄,不吃不喝二十年也攒不齐吧,怎么来的?”
“这...,这...”知县已经是满头冷汗,后头的县丞和一些县衙文官个个也是如临大敌,不自觉往远了去走。
可他们越是想躲开,番子就越是围得越紧,最后也还是被番子们给推搡到了一起,各自是面面相抵,后悔不已。
刘利上前贴心的为知县擦了擦汗,说道:“这样吧,知县老爷的名和送的礼我们东厂今儿就记下了,待报上去以后上头如何处置,就全凭天意了。”
说着,刘利面色一变,挥手冷声道:“带出去,今日在这里所有人都要记上,送了礼的都送了些什么,记好了再充公,就是还没送的,他们手上提着的、身上带着的也都要记上。”
“曹家这可是笔天大的买卖,要是有一丁点差池,当心老子活劈了你们!”
番子们整日应声,随即便是鱼贯而入,很快就控制住了这些各处来的宾客,还没到的远远听到风声赶紧跑路,这就算是被天公庇佑,捡了条命回去。
相比这些极少数的幸运儿,大部分人还是非常不幸的,很可能就会因为这半日没到的宴席毁了自己和家人的一辈子。
由于曹家的大院实在他娘的太大,即便刘利已经调来了不少人手,在这偌大的大院中到处搜刮,依旧是一个艰巨的任务。
所幸番子们根本不急,在曹家大院的前厅置放了不少桌椅,专门有文吏坐在那里记录物件和人名,记一个才放一个。
至于曹家的人那就根本不放,全都一股脑带到大牢再说,当然那个丫鬟小云就没人去管了,为了凤凰山土匪的招安顺利,这丫鬟是不能动的。
当然谁也不会和这区区一个丫鬟和土匪较近,说不动当没看见就是,反正抓谁都是抓,这么多人倒还真不差这一个。
刘利走在堂内,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的匾额上那三个大字“五桂堂”,摇头笑了笑,自语道:
“曹三喜啊曹三喜,你可真是一块肥肉!”
刘利很明白,抄了这一个曹家大院所得已经如此甚巨,要是将关内曹家所有行当全都充公,那会是什么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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