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方才西侧小门和东侧都有吴军的快马出城,应该是求援去了,这胡国柱是不是在演戏,拖延时间,好等待援军?”
参将刘寿光来到旁边,低声禀报。
听见这话,张鼐接过他手中递来的千里镜,先是看了一眼这新奇的玩意,才是将眼睛探过去仔细朝城头去看,神色不动的回答道:
“糊涂,若你是这城内叛军,外头拿着家人招降,你能不能再演戏,而且当众演成这副模样?”
“更何况圣上曾说过,如今怕的就是他吴三桂在山海关龟缩不出,咱们打的就是援军。”
张鼐说完继续观察一小会,又顺口问道:“城中各处控制得如何了,到时候不要后院起火。皇上来之前,城中要全部都控制在咱们永平官军的手里。”
“东罗关各处城门都已紧闭,南门,北门都有零星的抵抗,还有些大户联合了吴军的残兵败将想要反攻,不过都已被末将平定,牢牢控制在咱们手中。”
听见刘寿光的回答,张鼐叹了口气,继又问道:“那人可是胡国柱?”
闻言,刘寿光抬头看过去,眯着眼睛观察一会儿,肯定的说道:“定是那胡国柱无疑,大人问这个干什么?”
“没事,就是问问......”
张鼐神色黯淡下去,再次嘱咐各营不要轻举妄动,这才又将千里镜对准了西门城头上。
“儿啊,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当他看过去的时候,刚好听见已经来到城下的胡母在哭喊,神情又是动容,看来跪着的还真的是胡国柱啊。
虽是两军交战,但城头的吴军兵士都对胡国柱十分敬服,更无人敢加害胡母,你望望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是低着头放下刀枪。
那个从东门赶过来支援的千总问完了情况,居然带人将城门打开,看那意思,是想要放胡国柱一家进城。
城下几个吴军千总互相聚到一起,此时胡国柱态度不明,所以他们要做两手准备,胡氏一家肯定不能动半分毫毛,也不能让官军害了他们。
这千总开了门之后,就招手让胡氏一家进城,外头的官军将领见了顿时紧张起来,要是这一家进城了,怕是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胡母念子心切,想都不想的就要上城找胡国柱说清楚,娥儿小丫头也是许久没见到父亲,拉着自己母亲就要进去。
眼见人质要被放走,城外的吕威考虑再三,还是挥手示意鸟铳手上前战列。
鸟铳手们虽然于心不忍,但毕竟军令如山,还是举起铳纷纷对准正在城门的胡氏一家背后,若有丝毫不对,便会一发排枪齐射过去。
胡母她们刚走了几步,就被胡父拦住,只见胡父冲她们摇摇头,与胡母说了几句话,胡母竟也是不再动弹一步,就站在城下喊着:
“你爹和我都没有受辱,官军待我们好好的,我们家在京郊有了地,娥儿也被送上学堂,这些都是朝廷出的钱,京城百姓日子过的好,为什么你非要和朝廷作对啊!”
胡国柱的发妻也是喊道:“是啊擎天,朝廷上对待我们这些穷苦人家,现今每月都有了抚恤,快投降吧,不然女儿还怎么见人哪!”
听到一家老小的话,看着他们央求自己投降朝廷,胡国柱彷如受到晴天霹雳一般。
和朝廷作对,他又何尝想与朝廷作对,可是吴三桂对自己可称仁义有加,自己就这么弃他而去,又怎么忍心。
“爹,娘,儿子...儿子...”
胡国柱哽咽着正要说出什么,却见母亲拉着自己妻女跪了下来,口中还不断哭喊着:
“儿啊,你是不是要我们全家都求你,你才肯归顺朝廷,你为何就这么犟呢,归顺朝廷和从贼,取舍之间分不清了?”
后头吕威见了,也是有些放下心来,再一挥手,那些鸟铳手便全都放下手中火枪,但仍是心存警惕的紧紧握住。
胡父还不知道他们全家方才因为自己的几句话而逃过一劫,听到城上胡国柱两面为难的话语,显得很生气。
他冷哼一声,打断了胡母拽自己跪下来的手,指着城头的胡国柱当头骂道:
“跪什么,我胡三一世英名,乡亲父老都称我仁义,可没想到,却养出了这么一个死要从贼的孽子!”
“朝廷何曾亏待过我们胡家,你在山海关从贼,但圣上还是这般厚待你娘和娥儿,这样的朝廷你不去效死,跟着那卖国贼吴三桂,又能有什么出路!”
“孽子,你仔细看看,这些还只是朝廷大军的一半还不到,后面又何止十万哪!”
“要是到了,莫说这一个东罗小关,便是那山海关又如何抵挡得住?难道那个时候,你要和那吴贼逃出关外,做那鞑子一世的狗奴才不成。”
“若真的如此,我便没有你这个儿子,娥儿也没有你这个令全家蒙羞的爹!!”
胡国柱神色百态不定,跪在地上怎么都不肯起来,方才胡母的哀求虽然让他心中难受不已,但却还没让他生出背离吴三桂的想法。
听了自己爹劈头盖脸的一顿痛骂,胡国柱反而有些醒了,他紧紧握着拳头,就这么低着头跪在城头上,身后便是那威风八面的服远楼阁。
胡国柱好像感受不到膝下坚硬如铁,冷寒如冰的城砖,眼泪如泉水一般涌现,由于握得太紧,手掌都被指甲按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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