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句话没有喊完。
就彻底定格了。
严雪迟没顾兰瑟的阻拦, 执意要掀开车门。
只是还没掀开,就先一步被抓了回来。
“我送你过去。”
晚上的街道人并不多。
很快就按照手环上的定位,确定了阿月的位置。
正是几个小时之前, 指定严雪迟送文件的院子旁边。
已经拉起了十几条警戒线,将现场死死封锁。
只是外面站着的人员穿着的既不是联邦警部的制服, 也不是军部维和处的军服。
手上拿的激光槍也不是常见的型号。
严雪迟出示了警官证之后, 依旧被禁止入内。
“先生,警部部长及以上权限才被允许进入。”
严雪迟愣了一下。
部长以上权限, 那就只有三部的部长和军部的几位将军上将了。
既然规矩放在这儿, 严雪迟也不敢去请求他们放行, 只能拐弯抹角的问了一句,“伤员转移到哪儿了?”
“安京星城区附属分院,特殊区。”
严雪迟听完之后没说话,又一次启程。
手环上的定位还停留在案发现场。
估计是人和手环分离了。
毕竟日常生活用的通讯工具也算不上结实,丢失也属于正常。
而且严雪迟记得从小她就机灵, 在那种阴暗不见天光的地方都平安长大了, 现在不会有事的。
严雪迟如是安慰到自己。
兰瑟紧蹙着眉,一言不发的操纵着悬浮车朝着目的地驾驶。
到了安京星城区分院的时候, 严雪迟一眼就看见了垂着头, 外套之下还穿着警部制服的男子。
双手交叉,死死地攥着膝盖上的布料。
严雪迟向他跑去, 焦急的问道, “她怎么样了?”
邵元没急着接话, 只是望了一眼大门紧闭的急救室。
严雪迟也没说话。
上一次还能说是巧合, 或者是针对穆顿少将。
加上这一次,指向已经昭然若揭了。
然而来不及想那么多,紧闭的大门忽然打开了。
悬浮担架从里面推了出来。
严雪迟和邵元几乎是同时跑过去。
也是同时被双双拦下。
虽然是被拦下,但严雪迟依旧看见了担架上躺着的人。
头上被蒙上了白布。
邵元也看见了。
原本已经平复了不少的情绪,忽然失控了一般,暴怒着挣脱了护士的控制,不顾阻拦和警告,冲上前去。
抓起来了那块儿覆盖着的白布。
“先生,不可以这么做——”
严雪迟依旧是被安保人员反擒着,却也看见了被掀开的这一幕。
身上未着衣衫。
赤.裸.着。
脖颈上有激光槍留下的灼烧痕迹,但明显不致命。
最触目惊心的是身上的刀伤。
一眼扫过去就有二十多处。
处处深能见骨。
一时间邵元似乎连“愤怒”这个感官都消失了。
意识到周围的人都在盯着她。
颤抖着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先替她盖上,再将白布重新盖上。
虽然没有出声,但眼眶却跟决堤了一样。
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是怎么死的……”
“初步判定,是自杀。请家属节哀顺变。”
“自杀?激光槍灼烧的痕迹,和至少二十处刀伤,叫自杀?”严雪迟明显对这个结果不接受。
“只是初步判定,最终结果要等尸检报告出来。”护士的语气依旧冷静。
然而对方的口吻越是冷静,严雪迟只会被愈发激怒。
疯狂挣扎的时候,只见着不远处,兰瑟的身影匆匆出现。
严雪迟眼睁睁看见悬浮担架和护士一同消失在拐角。
按着自己的安保人员这才松开他和邵元。
兰瑟一路跑过来的时候,原本是想问严雪迟一切还好吗?
然而还没问出口,看着现场的种种痕迹,基本已经先一步知道了答案。
严雪迟一言不发的盯着地面。
除了悲伤,更多的是无尽的恐惧。
好端端的电梯能失控。
那次是运气好,所以平安逃过一劫,但贺佐现在还在医院躺着,虽然性命无碍。
这一次是他自己运气好,依旧躲过了。
但却硬生生让无辜的人直接把命赔了进去。
三十分钟之前,那声撕心裂肺的“哥”和没喊完的救命,就足够让人这辈子夜难成寐。
一个小时之前,还有说有笑的。
再往前追溯就更早了……
“雪迟。”兰瑟走到他身边,试图让他回神。
严雪迟没说话。
依旧是和邵元面对站着,双双盯着地面。
沉默了好半晌,才听见邵元似乎开口说话了。
声音很小,和蚊子哼哼有一拼。
“要不是她帮你送文件……”
“要不是帮你送文件,她就不会死了。”
“如果不是你,她就不会死。”
这回严雪迟听清了。
缓缓抬起头,刚想说两句安慰的话。
却见着邵元毫无征兆的抓了起来手边的消防栓。
倏地朝着严雪迟的头部抡了上来。
严雪迟没有躲。
不是没躲过,而是压根没做出躲闪的反应。
冰冷的金属猛地敲击头部。
先是一阵钝痛,紧接着整个人下意识的往后倚靠。
“你干什么?!”几乎是瞬间,兰瑟一个暴起将邵元直接反手按在了地上,这回几乎是下了死劲儿,“只有懦夫,出了事才会第一反应怪罪身边最亲近的人。”
“给我松手!”邵元几乎是下意识的吼道,和反抗。
“打,让他打。” 严雪迟忍着剧痛,伸手抹掉了额侧的血珠。
然而这么一抹,汩汩血液只会愈发不受控制的流淌而出。
血弄得满脸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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