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两位庄主指点迷津。”遭到拒绝也不气馁, 李恪谦逊有礼向他们求教。
这位出身皇家,带着股皇家气度的悲情忧郁王子,倒也不令人讨厌。只是同情归同情,对政治权谋没兴趣也没这方面才能的柳下溪只能遗憾地对他说:“王生于帝王之家, 自出生起已陷身于政治漩涡当中,你的个人意志难以抵挡漩涡风暴。我们兄弟只是民间草介,力量微薄仅能自保,无法助你脱困。”
毫无预警的, 李恪突然流泪,踉跄数步跌坐在堂中木椅上,喃喃自语:“帝王之家,帝王之家, 政治漩涡中心……柳大庄主是明白之人, 世人皆慕我等帝之子落地为王, 谁能知我等的无奈?明殿高堂是君臣而非父子,不学为痴物为猪狗, 好学遭忌为豺狼。父皇一生丰功伟绩无数, 英明神武宛如神明。庶出嫡出, 我等兄弟皆敬他于天,天在高处遥不可及。然……”他说不下去, 垂头流泪。
柳下溪叹气,他记得史书记载李恪再过七年将在长安宫内被缢杀, 年约三十四岁。后世人对他的遭遇感慨很多, 除了叹惜几声, 谁又能扭转历史?“对不起,帮不到你。”说完,他圈住邹清荷的腰,提着他开门往外走。
杨尚主仆没有拦阻他们,奔回室内安慰李恪去了。
上了马,“啊!”心里发堵的邹清荷突然大声狂叫一声。坐下马匹受惊,长嘶一声,弹跳四蹄朝前狂奔。柳下溪连忙安抚马儿,待马步平缓后轻捶清荷的脑袋,嗔道:“你啊,太容易感染别人的情绪。”
清荷黯然失神,目光掠向慰蓝的天空,过了一会儿,轻声说:“历史真不能改吗?武则天的确有政治才能,但为了争权夺宠杀死亲生子女嫁祸他人……”
“清荷,历史也许能改变,一旦改变了,我们又在哪里?”柳下溪打断他的话。
邹清荷惊愕地回头看他,“你认为历史改变我们也消失了?”
“没错。我的推测是:历史的改变如果跟我们扯上关系,很可能我们不存在未来,那也将不存在于此地。一旦我们消失了,历史还会回归原来的轨迹。而消失的我们只是时空里的一个扭曲节点,无论是现在或者未来都没人察觉到时空曾经扭转……我,不想你我消失,无论是哪个时空,只想跟你在一起。”
“柳大哥!”清荷动情地轻呼,伸掌盖住紧搂他腰身的手。“我们什么也不做,安静地过我们的日子。”
与此同时,从凤翔通往长安两面夹山空寂无人的山道迎来了一前一后两匹黑色骏马。
“驾,驾!哈哈,姓齐的。我比你快。”一手捏马绳,一手潇洒扬鞭催马,意气风发身着绿衫的柳逐阳跑在一身白衣的齐宁前面,边笑边得意大喊。
“是是是!跑慢点,小心乐极生悲。”紧追其后只差一个马身的齐宁大声回话。
齐宁就是个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家伙!他话音刚落,从左边山上飞下来一支暗箭,身手无比快捷的齐宁扬起马鞭卷住那支出现得突然,尾部挂有衣衫一角的铁箭。“嗖”的一下,箭落在他手上。解开破烂衫布一瞧:“血迹,呼救箭?”齐宁皱眉,箭枝上刻有东宫的标记,“东宫?太子李治?难道他跑到这里打猎遇险被人猎?不对,这不是猎场……”这儿,他上次来过,熟悉。知道山上有座规模宏伟的寺庙。此地离长安不远,寺庙香火挺旺的。难道说是因为皇帝病重,太子离宫为父皇祈福途中遇刺?贞观朝有李世民坐镇,除了两嫡子曾争过太子之位,其他的皇子,宗室子弟都还安份。谁敢暗杀受皇帝溺爱,国舅长孙无忌支持的李治?
“吁!”柳逐阳察觉这一变变故,勒紧缰绳喝令坐骑止步。马停止跑动,周围安静下来。朝左边山上望去,侧耳细听,风中隐隐传来打斗声——平安日子过久了,闲得发慌,迷上瞧热闹的柳逐阳立即举起马鞭,兴冲冲地朝齐宁喊道:“走!我们去瞧瞧!”
“逐阳,有些热闹瞧不得!”齐宁扬鞭击打逐阳的马屁股,那马伏着逐阳便跟那离弦的箭般往前冲,齐宁扬鞭跟上和他并骑而行。“是非之地,别久留!”
“喂!”逐阳很不满,“瞧瞧又怎么样?你怎么变得这么胆小,连瞧热闹的勇气也没有了。”
“逐阳,小心!”
大白天的,两骑黑巾蒙面的黑衣骑者手里挥舞着大刀迎面并驾而来。
“哈哈,来吧!小样的,正等着你!”这一世,知道自己有凤凰灵力加持的柳逐阳不畏死,抽出佩在腰上作装饰用的长剑迎了上去。
齐宁速度比他更快,纵马冲上去,腰上双弯刀已握在手上。冲到蒙面骑者前,双脚脱蹬,纵身,脚尖跃上马背,双臂交错,凌空翻舞。只见刀光一闪,蒙面人还来不及反应,两颗大好头颅滚落在地。而齐宁一击得手,收刀,身上不沾半滴血,稳稳落在自个儿的马背上。
真见齐宁杀了人,只口头上喊打喊杀的柳逐阳懵住了,呆呆地握着剑看他。杀了人,遗忘已久的杀性再起,此刻的齐宁令逐阳觉得陌生。
“怕了?”齐宁收起杀气,冲他展颜一笑。
“谁怕?”回过神的柳逐阳为自己一闪而现的胆怯恼火,冲着倒下马的尸体吼道:“我们连热闹都不瞧,你们还想杀人灭口,活该,自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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