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也不知爬了多少节台阶,常笑小和尚终于停下了脚步。
众人抬头望去。
一处被一棵苍劲古松笼罩的石台,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
从底下望去,那石台则像是一双从崖壁内伸出的手,将那棵苍劲古松高高捧起。
显然,这应该就是第一盘天道残局的所在。
“叮!……”
铜钵被敲响的金属颤鸣声,从石台上响起,令刚刚上到此地的一众棋师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这一声既像是对他们的欢迎,又像是对他们警示,更像是对某个看不见人物的禀报。
似是在说:他们来了。
众人随即跟着小和尚,一个个脚踏悬空楼梯,上到了石台上。
跟在下方眺望时不一样,这石台非常宽敞,那棵古松也非常大,根根遒劲枝丫,几乎完全笼罩了众人头顶的天空,日光只能从树枝的缝隙处落下。
而在石台上,一名僧人依着崖壁席地而坐,手中拿着一串念珠,双眸闭合,口中低声诵念经文。
显然,刚刚敲这铜钵的,就是他。
小和尚似是不愿打断那僧人诵经,只站在一旁双手合十一言不发。
众棋师见状,也都静静立在一旁没有言语,只是一个个转动眼珠,开始仔细打量起那僧人来。
这僧人眼皮凹陷,脸颊凹陷,整个人瘦得就像是一张皮包裹着一具骨架,让那一身华丽袈裟看起来极不合身。
他身下坐着一只洗得有些发白的蒲团,身前有一方小案台,案台左侧放着一卷经书,右侧放着一只金刚杵,中间放着一只铜钵,铜钵里面燃着十三炷香。
而再往前,依次摆着十三块棋盘。
也许是年岁久了,一方方石头棋盘上,已然爬满了青苔跟藤蔓,棋盘面上更是落满了松针,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它其实是棋盘。
视线随着山势一直往上,便又是一节节镶嵌在崖壁中的石阶,而毫无疑问这一节节石阶的上方,将是
“叮!……”
又一声清脆的铜钵敲击声响起。
这一声直接将众人的视线给拉了回来,重新落到了那枯瘦僧人身上。
“阿弥陀佛……”
枯瘦僧人双掌合十,睁开了空无一物的眼皮。
虽然这僧人眼眶之中空无一物,但站在他面前的一众棋师,心头却是涌现出一种心底隐秘被人看透的不安,一个个开始皱起眉头来。
不过许悠悠却是极为坦然,她也像模像样地双掌合十,冲那僧人露出了一个微笑。
枯瘦僧人似乎是“看见”了这个微笑,同样不经意地冲许悠悠微微颔首。
“常寿师兄,这些都是此次前来观棋的棋师。”
这时小和尚常乐开口了。
“有劳师弟你了。”
常寿点了点头,他的声音格外苍老沙哑,说话的语速更像是搅动浆糊一般。
“诸位请坐吧,棋盘就在诸位面前,随意坐。”
常寿和尚抬起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谢法师。”
“谢谢高僧。”
……
众人一边道谢,一边选了一方棋盘坐下。
许悠悠跟东方渝选了相邻的一方棋盘,落座时二人相视一笑,然后便都认真地看向了眼前的棋盘。
“诸位可先观棋,不用急着落字。”
这时那常寿和尚又开口了,他说话的同时,伸手向前轻轻凌空一拂。
只这轻轻一拂,众人棋盘上的落叶杂草便一扫而空。
不过让众人感到意外的是,这棋盘上并没有棋子。
“为何没有棋子?”
虹光刹昝鸿文禁不住问道。
“啪嗒!”
只是就在他话刚落音的同时,一粒黑子犹若凭空生出一般,落在了他棋盘右上角的星位。
不止是他,其他人的棋盘上,也同样多出了一粒黑子。
“这盘棋棋路复杂,我先来为诸位复盘。”
“啪嗒!”
常寿和尚的声音再次响起,而在他声音响起的同时,一粒白子又落在了棋盘右下角的小星位。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直接在棋盘上下吧。”
这是苍云宗颜钰忽然开口道。
其实她这句话说出了在场不少棋师的心声。
在他们看来,与其在前人残局上接着下,不如自己另开一盘棋来得胜算大。
“若是看完这残局之后,诸位还有此种想法,贫僧可与诸位重开棋局。”
常寿和尚回答得云淡风轻,似是早就料到这些人会这么问一半。
而在他说话的同事,又一枚黑气“啪嗒”一声落在棋盘左下角的小目上。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选择看完这盘残局。
“这一局,天道执黑,十州修士执白。”
“啪嗒。”
常寿和尚一面说着,一面继续落子。
在一片沉默声中,一粒粒透着古意的黑白棋子出现在棋盘上,安安静静地落在那纵横交错的棋路中。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许悠悠只觉得,这棋盘上的每一颗棋子,哪怕是同色的棋子,乍一看相似,但仔细一看又大不相同,就连那棋子上的划痕,也偷偷微妙的意蕴,一如人掌心的纹路。
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便被逐渐复杂的棋局吸引了过去。
这局棋,初始的几手都是定式,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让包括许悠悠在内的众人,不禁对着天道残局产生疑问。
但从白棋十六手在右下角对着黑棋的一个尖顶,以及接下一虎开始,棋局一下子变得凶险起来。
一众修士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中却是禁不住为人间修士的这一手喝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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