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三条樱子闪身进入房间, 门扉阖上的同时迹部景吾转身离开。
走出一段距离, 复又停在狭隘走廊的某扇通风窗前,透过焊死的防护网望着外面, 沉默片刻,伸手从裤子口袋里取出一只微型无线耳麦,静静的将它戴上。
他说过‘日吉若自有安排’, 那不是敷衍什么, 而是确有其事,并且日吉若特别交代不许透露太多详情给三条樱子————这次会面本身就是一个圈套。
他们安排她与嫌疑犯交谈,他们保证她的安全…最终目的根本不是要让三条樱子发泄什么私怨而是想通过她获得某种契机。
比如说…佐久间勇太被激怒之后的口不择言之类的, 或者透过三条樱子得到更多关于‘交换杀妻’的线索。
是的, 警方那里已然相信她的推断, 只是苦于找不到铁证,那两名凶手无论设局亦或者收尾都堪称完美, 仅凭个人毫无根据的臆测根本定不了罪。
倘若三条樱子此行失利, 随着时间过去越久,两桩案件昭雪的机会也越渺茫;也不知道日吉若是如何说服警方, 总之…三条樱子今日一行是处于警方实时监听下的。
迹部景吾眯了眯眼,抿紧唇角, 即使到此时内心仍是犹疑不决————日吉若一开始就对他坦言,他也选择默许…
毕竟是三条樱子先提出来的,她的本意也是想另辟蹊径了结案件吧?
日吉若说‘不过是将计就计’, 他也认为是该结束了。
然而…
好吧好吧——他承认自己多少有点担心三条樱子…
他们不过是家世稍微好一点, 再怎么嚣张跋扈也不至于到目无法纪, 别的也就罢了,要想肆意扰乱一个国家的律法系统,根本不可能做到,只希望那笨蛋不会连这点都不懂。
迹部景吾静静盯着外面被铁丝网分割成无数菱形小格的单调风景,阴郁的眸光流转不定————他反复给过暗示,相信以她的机敏一定听得出言外之意。
不管她是要借由语言陷阱诱导佐久间勇太认罪,还是要肆意辱骂以报被绑架的仇怨…甚至动手痛打对方也好,总之别傻乎乎的连自己也牵扯进去。
………
过了一会儿,无线耳麦里传出来低低的交谈声,迹部景吾心神一凛,收起涣散思绪,将注意力全数集中到谈话中去。
隔着一段距离,密闭的那扇门后面,正在发生的一切透过监听器械清晰的铺陈开来。
最先开口的是佐久间勇太。
‘…你的头发很香…是小苍兰的味道…’
‘…身材也很好…经常被人做吧?象你这种女人轻轻掐一掐就会出水…’
男人暗哑的嘶笑,低沉的声线隐藏恶欲。
迹部景吾脸色一沉,心头恨意勃发¬¬————他居然敢…居然还敢提起那件事?!
双手蓦然紧攥成拳,眼底煞气暴涨,脚下急转就想折回去————他要一脚踹开那扇门、把那个变态浑身骨头一根一根拆掉!
匆匆往回跑了几步,耳麦里忽的响起三条樱子的一记嗤笑,冰凉凉的,似是漫不经心却又带着说不出的讥诮,蓦然拉回他险险失控的理智。
她说,‘是啊~我很容易被人满足,可惜…再怎么容易被满足的女人,你也束手无策。’
‘不是吗?那天我就知道了,你根本不行。’
迹部景吾脚下一个踉跄,脸皮霎时间涨得通红————她她她…她说‘不行’…咳咳咳!果然不是他理解有误吧?
眼角一抽,心头盘旋的怒气被三条樱子的惊人之语…吓没了,囧。
错愕外加惊骇之下,迹部景吾保持着急刹车的姿势,与听到动静把目光投过来的,紧守在那扇门外的警卫遥遥对视,耳麦里传出那个变态男人歇斯底里的污言秽语。
‘…表/子!母/狗!…’
男人的声音时高时低,嘶哑而尖锐,挟带着极端绝望的恨毒与杀意。
颠来倒去的咒骂,和着剧烈的挣扎,这其间三条樱子反而静默下来,象是在冷眼旁观对方的丑态百出。
抬手按住耳际的单向监听器,迹部景吾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压下心头起伏的波澜,强迫自己以第三方角度继续聆听下去。
………
又等了一会儿,男人的嚎叫声低下去,三条樱子方才重新开了口…说话的语调轻柔,其中夹杂几许愉悦,和难以言喻的…恶劣。
她的遣词用句比男人文雅许多,可是,字里行间所包含的深意却极刻薄,因为音效良好的耳麦忠实收录了听闻她一番话的男子急促到失控的喘息。
重重的、彷如受伤濒死的野兽。
然后…越听,迹部景吾的脸色就越难看。
三条樱子把焦点放在佐久间勇太和他死去的太太身上,对于绑架案不过只言片语————这原本就是旁听此次见面众人的原意。
可迹部景吾觉得奇怪的是,三条樱子从哪里得知她言语中的那些事?特别是佐久间失去男/性/功/能,佐久间太太才因此对外发展什么的,警方这里根本没有记录!
是她本身能力的关系吗?迹部景吾不期然想起那晚他追问后她给的回答————灵媒吗?本事竟然如此的…神奇…囧。
然后,更诡异的还在后面,三条樱子那话中的重点,只是紧紧抓住佐久间勇太的个人缺陷,毫不留情将对方所有伪装的脸面撕下来踩在脚底碾压…除此之外…居然再无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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