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世子怔住,半天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老臣压下心悸感,他回望身边,发现四个供奉都在,还有百多名护殿的银瓜卫士,顿时心安,于是厉声喝到:“道人,你是何意、也要做这狼心狗肺之徒?”
“世子,请立即驱逐此人!”
其他臣子见到此种情况,唯恐在同僚及世子面前丢了面子,纷纷梗着脖子大叫:“快快退下,否则律法难容。”
“僧道岂能进宝殿耶?”听见这句话,供奉中的两人脸色都微变。
江州世子望着余道,欲言又止三次,最终才沙哑着嗓子问:“陆师何意?”
余道冷冷看他一眼,厉笑起来:“桀桀!好些个忠心耿耿之臣。”
“平时袖手谈心性,临危惧死负君恩!”
“哈哈哈!”
此言一出,满殿的臣子脸色都羞红。他们想起刚才逃窜的一幕,心中羞愧感顿生,恨不得找到一条地砖缝钻进去。
但是愤怒的情绪也随即而起,这些人都怒视着余道,恨不得将余道生撕掉。
顿时满殿沸腾。
“此獠猖狂,世子殿下必是被此獠蒙蔽。”
“大殿东面尊位,此獠一进殿中就能享受,定是幸进小人。”
“此贼枉顾礼法,不配入殿中。”原来在余道进殿时,这些臣子就已经对他产生不满。
余道的话引起了轩然大波,几乎一半的臣子都在声讨他,好似余道已经做下罪不容诛之事。
几个老臣听见此言,脸皮纷纷一抖,对视起来。
“临危惧死负君恩!”此言令他们惊骇,因为此言若是传出去,他们都将被人指着脊梁骨大骂,成为史书记载中的奸佞之徒。特别是他们三个,身份贵为三老,几乎是托孤遗臣,肯定要引咎下马。
如此一来,晚节不保矣!
“不、不,决不能如此!”三老臣悚然,他们眼中出现决然之色。
余道背着手,正冷眼扫视这些凡人。
突然有激昂声响起,犹如鹤唳:“殿下,请诛国贼!”
一老臣打下自己的官帽,披散头发,突然跪倒江州世子面前,大声疾呼:“此獠趁此危机之际,枉顾国法、枉顾礼仪,其用心险恶,意在崩毁大业。”
继他跪下,另一老臣面色肃然。
他狠狠一摔官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今日之事,骇人听闻,我江州忠心耿耿之族,竟会行刺太守、行刺世子,神鬼具惊!”
“唯有一解释,江氏遗孤就是为此妖道暗害、迷惑!”他一指余道,破口大骂。
江州世子听见四周人的声讨,本就发懵,半天理不清头绪。如今听见三个老臣子的大呼,心中更加懵然。
余道站在阶梯上面,听见几个老臣的话,同样眼皮一抬,有些反应不过来。
满殿臣子听见三老的疾呼,其中半数眼神闪烁,顿时膝盖一折,噗通跪倒在地。
大殿中立刻响起此起彼伏的下跪声。
“殿下,请诛国贼!”
“请诛国贼!”
时至今日,江州太守虽然没有称王、没有立国号,但是法度俨然,这些人早已经将江州视为新国。
一片大呼,请诛之声犹如钟鸣,轰然入耳。
百多卫士看着眼前这一幕,全都眼珠子鼓出,不明所以。金甲卫士和三个供奉面对眼前的场景,也都是感觉荒谬。
他们可是亲眼看到黑袍道人救下了江州太守。即便道人后来的举动有些不对劲,但也不应至此啊。
“怎么如今反倒是声讨起擒贼的道人,还要诛杀对方?”小半数臣子顿觉荒谬。
但是一片呼声传来,他们身体一寒,看到了同僚们“非友即寇”的仇恨目光,心中咯噔一凉,战战兢兢着,膝盖也软了下去。
扑通扑通……乌压压一片,除了世子、供奉、卫士之外,满殿的人都跪在地上,齐声大呼:“请殿下诛杀此獠!”
他们全都撅着屁股,趴着不动,一副死也不罢休的样子。
“砰砰砰!”一老臣以头抢地,将地砖磕出嗡嗡声,额头上顿时血肉模糊。
他大喝:“世子,若不诛杀此獠,老臣愿一头撞死在这大殿之中!”
其他人臣子望着这人,纷纷惊骇,敬佩之意油然而生。
江州世子站在人群中,被身后人围住。他看着周遭跪满的人群,心中荒谬无比:
“这、这……”
“哈哈哈哈!哈哈哈!”就在众人沉默之际,狂笑突然声响起。
余道站在阶上,俯视跪下的官员,狞笑到:“人知妖恐怖,妖晓人心毒!”
“本座不过见不得尔等虚伪的模样,故大喝一声,怎料就成了尔等口中的国贼!”
江州世子听见一怔,回想起之前的情况,心中一松。
“住口!”一老臣站起来,指着余道大骂:“妖言惑众!”
“供奉何在?还不快诛杀此獠!!”
“请殿下下令,否则老臣长跪不起!”
文武百官大呼:“请殿下下令!”
“诛杀此獠!”
江州世子的心神刚松,立刻又头皮发麻,心神紧张起来。他见到如今这一幕,方知这些官员是想将行刺的黑锅甩在余道身上。
也对,百官都是同僚,江氏更是满门英烈,牵连甚广,怎么可能出现逆贼?官员,是不可能叛国的!
如此一来,错的只能是妖道,只能是一进大殿,就荣登高位的陌生道士。
江州世子咽了一下嗓子,他的耳边还在轰鸣:“请殿下下令,诛杀此獠!”
脚边的地砖上已经染上鲜血,三老都在叩头,面目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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