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劳伦斯赶到凡尔赛宫的国王套房外时,西班牙大使似乎仍然在里面和路易十五商谈。
在外面等候二十多分钟后,套房里的交谈声才平息下来,西班牙大使面无表情地推门离开,看样子依然没有取得任何进展,他同外面的劳伦斯互相点头示意了一下,随后就直接离开了国王套房。
劳伦斯则紧接着在廷臣的接引下进入国王套房,见到了病榻上愁容满面的路易十五。
“啊,亲爱的劳伦斯,难得你要见我一面。”
路易十五坐靠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但还是尽力挤出了一丝微笑:
“你自己随便坐下吧,来人,给波拿巴阁下上一杯白兰地,或者你要喜欢雪莉也可以...咳咳,不过你到底有什么事需要当面和我说的?”
对于路易十五来说,看到这位年轻有为而又忠心耿耿的年轻臣子着实是一件十分欣慰的事情。
尤其是劳伦斯近段时间的行为也很是受到路易十五的认可,他接受了担任金色鸢尾花派的党鞭,并立即做出行动除掉了凯撒·加布里埃尔,而且对于前两日舒瓦瑟尔公爵被解职时,劳伦斯也没有出面进行任何求情。
虽然有情报称劳伦斯·波拿巴和舒瓦瑟尔公爵在临行前见了一面,但路易十五也不在乎这点细枝末节的小事。
毕竟国王也知道舒瓦瑟尔公爵是将劳伦斯·波拿巴提携到凡尔赛宫来的恩人,二人之间于情于义肯定是有些私交的,两位老朋友在临行前见上一面叙叙旧也根本算不上什么罪过。
就连路易十五自己对待舒瓦瑟尔公爵的态度也十分复杂,毕竟他们两人之前确确实实是以兄弟相称的。
劳伦斯坐在国王不远处的一张扶椅上,接过佣人递来的一小杯白兰地喝了一口,借机观察着路易十五的脸色。
虽然成功驱逐了舒瓦瑟尔公爵并与大不列颠达成了和平协议,但国王陛下似乎并没有因为这几日的政治胜利而太过兴奋,此时此刻,国王的脸上仍然满是掩盖不住的愁容与疲惫。
至于到底是什么事情仍然在困扰着路易十五,劳伦斯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我听韦尔热衲伯爵说,西班牙驻法大使最近往来凡尔赛宫似乎很是频繁,我刚刚还在走廊上看见他了。”
“啊,那个讨人厌的家伙...”
路易十五很是嫌弃地摆了下手,看得出来这几天时间国王陛下被这个喋喋不休的大使弄得是身心俱疲:
“他明明知道我不可能答应他的增援请求,却还是像块烂泥巴一样粘在凡尔赛宫里,唉,为了照顾与西班牙的友谊,我还不能拒绝他的觐见申请。”
在成功与英国和解并脱身于那不勒斯内战之后,路易十五现在最关注的事务就是安抚西班牙王国的情绪了。
毕竟舒瓦瑟尔公爵和他的派系可以说是西班牙人的好朋友了,1761年路易十五和卡洛斯三世签订家族协定时组成法西同盟时,这背后就少不了掌控法国对外政策的舒瓦瑟尔公爵的牵线搭桥。
尤其是在当下西班牙需要法兰西出兵镇压叛军的关头,西班牙方面更是希望主战派的舒瓦瑟尔公爵能够成为法国决策的主导者。
而路易十五最近一段时间对舒瓦瑟尔派系的疯狂打压以及避战行为,自然是令西班牙王国失望至极。
“我尝试在其他方面向西班牙进行让步以换取他们的理解。”
在劳伦斯·波拿巴这个忠诚臣子的面前,路易十五叹了口气,也不介意吐露一些真实想法:
“不论是经济上的还是外交上的,而那个大使都没和本土沟通就直接全部回绝了,真是个不懂变通的蠢货。”
尽管嘴上对那位大使是抱怨连连,但路易十五的表情也显得极为无奈。
与西班牙人的盟约是国王绝对不愿意打破的,一旦失去这位传统盟友,法兰西不止是在大洋之上面对不列颠时会弱势许多,甚至有可能在整个欧陆的外交格局中被孤立。
毕竟除了西班牙以外,法兰西在欧陆列强之中的盟友也就剩下了奥地利与奥斯曼土耳其。
奥地利虽然因为七年战争时的统一战线而维持着与法兰西的盟约,但路易十五并不信任德国人,双方本就存在领土纠纷,而且两国从十八世纪初开始就已经于三场大战中兵戎相向了,谁也说不准在下一次大战时奥地利的立场到底如何。
就比如这一次的那不勒斯内战,倘若法兰西站在西班牙一侧加入镇压叛军的行列之中,那他们极有可能就要与支持叛军的奥地利人爆发一场冲突了。
至于奥斯曼帝国,地处欧陆边缘的他们也很难对法兰西进行直接援助,此时的法兰西维系与奥斯曼关系的主要目的,还是驱使奥斯曼在俄土战争中对抗俄罗斯的扩张。
因此,路易十五心中最为青睐的盟友,无疑还是同为波旁王朝统治的西班牙,尤其是在即将来临的幼主路易十六继位之后,法兰西就更加需要一个值得信赖且国力强大的盟友了。
这也是为什么路易十五近几日都已经对那西班牙大使不堪其扰,却还是只得耐下心来寻求一个能让西班牙人满意的解决方案。
大发一通牢骚之后的路易十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自言自语了,看向劳伦斯笑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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