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宫中的人不明所以, 就见皇后娘娘匆匆而来, 又急急而去,之后, 原本脸色已经云开月明的陛下,又变得阴云密布。
伺候的人莫不暗暗叫苦, 有几个机灵的,偷偷跑去烟波送爽殿打听消息,却也打听不出原委, 只得了一句话:娘娘不许陛下近日内再踏入烟波送爽殿一步。
听闻的人莫不咋舌,这娘娘的胆子也太大了些,从来只听闻后宫的主子们翘首企盼陛下临幸的, 却没有听说有人将陛下拒之门外。
还是说,实际上是娘娘犯下什么错误, 惹了陛下生气, 陛下不愿再去娘娘宫中, 娘娘却不想让人知道她触怒圣颜, 恐怕失宠, 才放出这样的消息来混乱视听?
一些人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更有可能,因此,某些原本就因皇后怀孕而抱有别样想法的人,心思更加活络起来,蠢蠢欲动。
宫外一处别院, 厉东君刚打完一场架, 神清气爽回府。
他师弟潘济正捧着个药罐子, 坐在台阶中央,有一下没有一下的杵药,双眼盯着天空发呆。
厉东君大步走进来,一脚把他拨到旁边去,“别挡道。”
潘济差点摔了一跤,手中的药罐子溜出去,手忙脚乱才接住,他不由叫嚷道:“师兄,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
厉东君拿起桌上的茶壶大口大口灌水,听闻这话,眼角都不施舍给他。
潘济慢吞吞站起来,走进屋子,等他看清厉东君的脸,立刻瞪大双眼,稀奇道:“谁把师兄你的嘴角打肿了,他还活着吗?”
厉东君哼了一声,“留他一条小命。”
潘济幽幽叹了口气,“粗鲁,粗鲁,整天打打杀杀,莽夫所为。”
厉东君斜了他一眼,“娘们叽叽,呱噪。”
潘济跳脚,“我可是真大老爷们儿!还有姑娘喜欢我呢!”
厉东君不咸不淡道:“那姑娘是不是眼神不太好?可怜。”
潘济一张白脸急得通红,“师兄,你别乱说!”
“呵。”厉东君落下这一句,推开他往后院走,边走边脱身上的衣服,丢了一地都是。
潘济跟在他身后,认命地一件一件捡起来,又碎碎叨叨道:“师兄你说怎么办,我竟然把一个姑娘惹哭了,这么不够怜香惜玉的事,竟是我做的,我怎么能够做这种事情?”
后院回廊下放着一个硕大的水缸子,厉东君抄起水缸边的木桶,打了一桶冷水就往自己头上浇。
潘济看得直摇头,“粗鲁,太粗鲁。”
他又说:“师兄,你快给我想个主意呀!”
厉东君抹了把脸,不耐烦道:“那你就做点让她不哭的事。”
潘济皱着眉头,苦恼地说:“太皇太后想把她许给我,要是想让她不哭,我就得娶了她,可是,我从三岁的时候就立志要娶天下第一美人,如果娶了她,我的美人怎么办?”
“那就别娶,让她哭。”
“可是我怎么能让一个女孩子哭呢?那可是女孩子啊!唉,太英俊潇洒,太让人喜欢,也是个苦恼,这种烦恼,师兄你是不会懂的。”
厉东君回身看他,冷冷道:“这个烦恼我是不懂,不过,我有个法子,可以让你永远没有这种烦恼,你要不要试试,包你一劳永逸。”
潘济看着他刀子一样的眼神,打了个寒颤,忙赔笑道:“不麻烦师兄了,您继续、继续……”
他一溜烟,又跑到前头台阶上坐着,望着天空出神,时不时自言自语,一会儿说:“我怎么能让一个女孩子哭?”一会儿又说:“可是我要的是天下第一美人呀。”
十分烦恼的样子。
帝后分开安置的消息,第二天,大多数人就都知道了。
从前,就连皇后月事在身时,皇帝都还固执的歇在栖凤宫。如今却分开了,而且又是在皇后怀了身孕,无法服侍皇帝的敏感时期,便由不得一些人不多想。
就是太皇太后,也在薛静姝去请安的时候问了一句:“你和皇帝,是不是闹了别扭?”
薛静姝摇摇头,含笑说道:“皇祖母放心,我与陛下并未出什么问题。”
但她的笑,看在太皇太后眼中,却有一些别的意味。
她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都说帝王无情,她原本看皇帝和薛静姝两人感情好,根本容不下外人,还在心中稀奇感叹。
哪想现在皇后才有了身孕不久,两人就分房了,恐怕是皇帝心里有了别的苗头吧。
男人啊,都是这样,见一个爱一个。那些能够一心一意善待自己妻子的,实在是凤毛麟角,打着灯笼也找不着一个半个。
但她又不能在薛静姝面前说皇帝什么,况且说了也没有用,只得安慰她道:“别多想,你贵为皇后,本就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如今又有了身孕,更是贵不可及,不管是谁来,都越不过你去。”
薛静姝听了这话便是一怔,待看清太皇太后眼中的安抚与怜惜,立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好笑,想要解释,却又无从说起,况且,恐怕她说得再多,只要皇帝一日没歇在她那里,太皇太后也是不信的,不如不说,以后他们就都知道了。
太皇太后看她不说话,便认为是默认,怜惜之意更甚,似乎是为了弥补,也是为了安抚,下旨赏赐下了薛静姝许多东西。
她又特意交代薛静姝身边的人,要更加用心伺候,绝不能出一点差错、有一丝怠慢,否则她绝不轻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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