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静姝忙起身见礼。
皇帝摆摆手,让她起来。
薛静姝却又多行一礼,“臣女叩谢陛下赐药。”
皇帝微微颔首,“不必多礼,走吧,皇祖母该等急了。”
薛静姝垂首跟在他身后,伺候的宫人离得更远些。
虽连日大雪,宫内道上却仍是干干净净,不见一点积雪。行走间鼻尖弥漫着一股幽香,是园内愈冷愈怒放的寒梅。
皇帝忽然问她:“身体何如了?”
“太医大人医术精湛,臣女服了大人开的方子,又有陛下赐的良药,如今日渐好了。”薛静姝轻声道。
皇帝点点头,“一会儿李太医来为太皇太后请脉,让他再给你诊诊。”
薛静姝道:“谢皇上恩典。”
皇帝见她手上始终捧着个盒子,便问:“手里是什么?又做了香?”
薛静姝轻轻摇头,将盒子呈出来,“这是臣女为太皇太后抄的佛经。”
“你有心了,”皇帝道,“德禄。”
“是。”德公公立刻趋行上前,恭敬道:“薛姑娘,请让奴婢为您效劳。”
薛静姝把盒子递给他,“多谢公公。”
之后一路无话,到了长乐宫中。
太皇太后比数日前又消瘦几分,好在精神看着尚好,她见皇帝与薛静姝相携而来,乐得合不拢嘴。
薛静姝见状,方才知道皇帝与她同行的缘由。不过,若能让这位慈祥的长辈开怀些,她并不介意皇帝的做法。
两人给太皇太后行礼,她老人家笑呵呵道:“快坐下。”
薛静姝奉上经书,“这是臣女在家中抄录的经书,愿太皇太后福寿安康,长命百岁。”
巧嬷嬷忙上前接过,太皇太后仔细翻开,连连道:“好好好……好孩子,你有心了。我听皇帝说,你这几日身子也不大好?自个儿的身体,要好好保养,可不能仗着年轻就不当回事,不然到了我这把年纪,就有苦头吃喽。”
薛静姝轻轻点点头,“谨遵太皇太后教诲。”
太皇太后对巧嬷嬷道:“我记得咱们宫里是不是有几盒阿胶鹿茸?你去找来,送到姝儿府上去。”
薛静姝起身谢恩。
太皇太后让她坐下,又看向皇帝,“皇上和太医院交代一声,让他们指派个人,专门负责姝儿的身体,隔几日就上府请脉,务必将静姝这弱症治好。”
“皇祖母放心,孙儿已让张太医负责此事。”皇帝道。
太皇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又问:“我听德禄回话,皇上这几日不寐之症有所缓解,不知是哪位太医的功劳?”
薛静姝闻言,惊讶地悄悄看了皇帝一眼,几次见面,都见他精神饱满,气度轩昂,竟不知他饱受夜不能寐的磋磨。
恰在此时皇帝也回头看了她一眼,两人目光对上,薛静姝心头一跳,忙低了头。
皇帝道:“与太医无关,是薛姑娘所赠之香,孙儿闻之心神舒缓,夜里也得以安寝。”
太皇太后喜出望外,“姝儿还有这样的本事?”
薛静姝忙道:“陛下洪福,臣女不敢居功。”
她那香虽自己用着也觉得不错,可说到底只是一些不值钱的药材胡乱配起来的,宫中什么样的香料没有,哪一样不比她的珍贵?那些香料于陛下无用,熏了她的香就有效了?她就是再自大,也不敢将这功劳包揽下来。
只怕是皇上为了安太皇太后的心,有意这样说。
“诶,”太皇太后摆摆手,道:“皇上这毛病也有五六年了,期间传了多少太医,用了多少药都没用,现如今一点你的香,他就能睡个安稳觉了,这不是你的功劳是谁的?我看呐,就是你们两个有缘!”
薛静姝不好回话,只得低头不语。
太皇太后却问皇帝,“皇上,你说呢?”
皇帝喝了口茶,道:“皇祖母说的是。”
太皇太后便更加高兴。
不多时李太医来请平安脉,太皇太后让他也给薛静姝瞧瞧。
等见李太医切过脉,开出的方子与张太医大同小异,她才安了心,让薛静姝照着那方子继续进补。
中午,皇帝与薛静姝两人陪着太皇太后用过午膳,饭后她老人家犯了困,便让皇帝陪薛静姝到御花园散散步。
上次太皇太后命人在园内移植一些应季的花草,此时园中多了一丛丛碧油油的山茶花,大朵大朵正红色的花如茶碗般盛放,给这冷冷清清的御花园增色不少。
行至暖阁,皇帝看了看薛静姝脸色,道:“在此处歇脚吧。”
德公公忙无声比着手势,让人进去布置。
跟在身后随侍的宫人手上炭盆、锦垫、香炉、糕点等一应俱全,不过片刻便已收拾好。
皇帝和薛静姝落座,宫人随后奉上热茶。
薛静姝正觉得两人无言尴尬,见茶来了,端起来小饮,不想这茶水入口,一股沁人的清香从鼻尖漫至咽喉,初时微苦,回味后甘,清新怡人,齿颊留香。
她看着碧绿清透的茶汤,忍不住又呷了一小口。
皇帝见了,便问:“德禄,这茶还有多少?”
德禄回道:“回皇上的话,此茶乃是今春江浙行省进贡的明前龙井,统共只得二斤二两,太皇太后宫中分了一斤二两,陛下这儿余下一斤,如今又过了大半年,眼下还剩不到六两。”
皇帝听得微微皱眉,转头对薛静姝道:“宫里还有别的贡茶,不知你喜不喜欢。”
薛静姝听到这里,才知他是准备将茶赐给自己,忙道:“谢陛下隆恩,只是臣女于茶道一窍不通,亦不懂品茶,贡茶赏了我便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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