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精致的荷包从李越怀中掉了出来,乞丐头子双眼一亮飞快抢了过去,在看到里面闪闪发亮的银子时,呼吸急促一把塞进了怀中,盯着李越的目光已经变化,贪婪的哈哈笑起来:“你倒是很有钱嘛。”说着一脚踢在毫不反抗的李越身上,满意看到后者痛的扭曲的脸,得意笑道:“这个就当你今天孝敬我们哥几个的了,以后记得不经我们允许不准进这条街。”
李越仰躺在地上,不言不语像是没听到一般。脏乱的布衣、不知多久没清洗已经看不清面孔的脸,浑浊死寂的眼神,曾经高高在上的将军像是废人般被最低贱的乞丐任人宰割,而他仍旧无动于衷。
乞丐头子皱起眉,又是一脚狠狠踢了上去:“听到没有?”
李越喉中发出痛苦的闷哼,突然间喉中一阵翻滚翻身趴在地上呕吐起来,根本没将几个乞丐放在眼里。乞丐头子脸色一黑,一脚踩在李越的胸膛,肮脏的唾液吐在李越脸上:“妈。的,你耳聋是不是?”
恶心的黄色液体在他脸上划过,李越死寂得灰暗的双眼终于颤了颤,毫无波澜的抬头看向乞丐头子,漆黑冷得犹如死人的眼神吓得乞丐头子一个哆嗦。
不过一眼,李越重新闭眼躺在地上,任由脸上的污渍和踩在胸口处的脚碾压。
“妈。的。”乞丐头子一回神就看到半死不活躺在地上的李越,刚才被他吓到的羞愤蹭蹭往上涨,脚下一个用力狠狠在他胸口碾压:“你他。妈还敢瞪我,你个废物也敢瞪我?”
废物两字一出,胸口被踩得乌紫的李越眼皮一颤,自暴自弃的躺在地上,那模样似乎巴不得此时这人将他踩死。
“你特么瞪……”话才出口,踩得李越胸口衣襟散乱的乞丐猛地住了口:“咦……”入目可见,李越散乱的衣襟处露出一枚拇指大小的白玉吊坠,剔透晶莹的颜色足以说明它的价值。
乞丐头子呼吸急促的弯腰就去抢,下一秒一只漆黑的手猛地将他撕扯吊坠的手抓住。乞丐头子一惊,只见地上那个半死不活的废物终于睁开了眼,漆黑冷漠的盯着他,直看得他心头一寒。
李越张了张口,许久未曾说话的口中发出嘶哑的声音:“银子拿走,吊坠不许动。”
乞丐先是一惊但瞬间就反应过来,招呼身后几个乞丐冲了上来,将浑身酸软的李越按住,拳打脚踢之时,飞快从他手中抢过吊坠。但之前毫无反抗的人此时却不知哪里来的力道,镜头拉近。
那只漆黑消瘦的手指骨节握得青筋毕露,将那枚吊坠死死护在手中,任凭无数的拳打脚踢落在身上也半声不吭。直到鼻青脸肿、虚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捏着吊坠的手无意识的哆嗦发软,一根根手指被乞丐头子掰开,眼睁睁看着那枚吊坠被抢走。
他突然瞳孔一缩,崩溃的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只能无力的倒在地上,朝空中伸出的手颤抖而无力,脸上的表情像是整个世界崩塌一般的苍白无力,嘶哑的吼道:“还给我。”
乞丐头子摸着手中价值连城的吊坠,轻蔑的一脚踹了过去,将李越踹得重重倒地发出痛苦的呜咽:“就凭你也想从我手里抢东西?”
“老大,这东西得当不少钱吧?”身后的乞丐呼吸急促的说道。
“那可不?”乞丐头子得意道:“我看倒是比上次在金玉阁偷看的那块白玉好些,当了咱们就吃喝不愁了。”
李越眼中翻滚起愤怒,双眼死死盯着那枚吊坠。
那枚传承至季家,从出生便栓在他胸口的暖玉,像是看到了他破败的家族、无尽的血液和亲人凄厉痛苦的叫声。他浑身一震,努力想要支撑起身体却一次次倒在地上,无奈而卑微得像是泥土。
那只肮脏的乞丐的脚一直踩在他的胸膛,力道从皮肤透进了心脏,死寂一般跳动的心口温度一点点冷了下去,他眼中好不容易燃烧的火焰噗嗤一下熄灭,然后闭上了眼,整个人再也不动,犹如一具尸体般躺在地上,任人宰割。
罢……
季家已经在他手上毁了。
也罢……
他是个罪人,就让他带着这身罪孽下地狱吧……
耳旁乞丐的声音消失,胸口传来的痛楚缓缓远离,整个繁华街道的声音也越来越远,他似乎听到了来自地狱的传唤声,而他甘愿就此步入地狱,虽然此生也无法洗清他的罪孽。
“叮铃铃……”一阵婉转清脆的铃铛声由远及近,划破灰暗的天空传进耳中,已然准备等死的李越眼皮一颤。
“叮铃铃……”那阵铃铛声越来越近,浅浅的咕噜声和马蹄踩踏声缓缓而至,繁华热闹的街市刹那间变得寂静无声,仿佛所有人都怕惊扰了来者,全都屏住了呼吸。
咕噜声越来越近、近得几近耳闻,然后就是屏息的沉默。他感觉到一道评估打量的目光落在身上,从他肮脏的布衣到被唾液沾染的脸上,然后再没移开。
长久的注视下,李越眼皮一颤终于睁开眼,隔着马车飘起的白色纱帘和一双冷淡的双眸对视。
时光仿佛就此凝固。
场外,剧组的工作人员和等待的演员紧紧的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幕,生怕打扰了两人。
在刚才,李越入木三分的演技已经将心如死灰的季辞演绎得淋漓尽致,而此时安朵上场,两人又会有怎么样的表现?
众人忍不住看向坐在马车内的安朵,隔着模糊的纱帘她脸上的表情看不清,但淡淡的目光却犹如实质的落了出来,不仅让躺在地上的李越浑身一绷,之前和群众演员轻松对戏的感觉瞬间消失,也让围观的众人呼吸一紧,不敢出声打扰。
这……这是入戏了?
场外,温菱猛地捏住了手中的杯子,压住翻搅的情绪喝了一大口温水,而后紧紧盯着场内,心思难辨的看着两人的对戏。
她不是吴双双那般蠢笨的人,在这种重要关头出声或是摔下杯子打扰两人对戏,太过明显也太过愚蠢。
摄像机前,遥控指挥的王导弯曲的脊背猛地一绷,直勾勾的盯着摄像机内的场景,吩咐其中一个机位开始走动,从另一个角度将两人隔着纱帘对视的场景拍的一清二楚,连空气中蔓延起的那种难言气氛似乎也随着屏幕渗透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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