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看到米蒂戈桌上所放的地图,是一张真正的军用地图而非旅游地图,它应是纯手工制作,标注有街道宽度和建筑物高度这样精确重要的数据,并对警察局、军营和岗哨用醒目的颜色进行了标注,在“吸血鬼”本部以及帝国战略参谋部的工作经历,让林恩对这份地图的绘制质量有了较为专业的评判,他遂问:“这地图是何人何时绘制?”
一副修理工装束的米蒂戈答道:“噢!刚才坐在这里的小伙子,弗兰茨.斯图鲁姆,他亲手绘制了这份地图,其他几个人帮忙勘测,这些都是在最近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内完成的。”
虽然手边有旅游地图,图书馆也许还能找到城市规划地图,但战争特别是德军长达近3年的围攻给这座城市带来的改变是非常巨大的,许多街道和建筑都出现了变化,现时绘制新的作战图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林恩连连点头:“不错,相当不错!”
米蒂戈看来对这幅地图及其制作者也是相当满意:“嘿!弗兰茨是从维也纳军事学校毕业的士官生,素质能力没得说,还能够说一口流利的俄语,是我们这里不可多得的人才。若不是战争结束了,我们本来是准备推荐他到军事谍报局总部去工作的,那里更能够充分发挥他的才能。”
这话让林恩由衷地感到遗憾和无奈。随着战争的结束,第三帝国崩溃消亡已经成为绝大多数人的正常理解,继续留在苏俄潜伏的谍报人员说好听些是拥有无比坚定的信仰,说悲催点,这些基本上都是不愿意承认失败的偏执之人。在元首苏醒之前,帝国大本营在戈培尔、隆美尔等人的节制下处于保守收缩状态,有好几个月时间没有正式与部署在海外的谍报人员联络,以至于等到情报工作重新开展时,大部分情报网点都不复存在,情报员们也都各谋生路去了。
借着煤油灯的黯淡光线,林恩仔细琢磨地图上所反映出来的综合情报。苏联领导者的车队可能经过的线路很多,但概率最大的应该只有三条,以目前人员和装备情况,三路设伏虽然也能应付,但成功的把握自然随之下降。按照正常思维,苏联方面安排的车队线路很可能是主线路和备用线路各一条,其余线路非得遇到特殊情况才可能启用。除了线路之外,车队的规模组成、斯大林的座车情况以及车队的行程安排,这些信息得到的越多越有用,但眼下米蒂戈他们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利用各种方式获取这些林林总总的情报信息了。
“从芬兰过来的特遣队已经越过边境了,嗯?”虽然芬特里格之前对此已经简单报告过了,林恩还是慎重起见地详细发问。
“早上接到北方打来的电话,我们去接应的人已经在洛素——摩尔曼斯克和列宁格勒之间的一个铁路小站,与他们成功接上了头。我们在那里提前包下了一节货运火车皮,不出意外的话,这会儿他们已经在车上了,最快的话明天凌晨就能抵达列宁格勒,届时我们将直接安排他们前往为了行动而分别租下的临街套房以及招待所房间。您看,在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我们的人还用暗语报告说,他们随身携带了包括反坦克火箭筒和机枪在内的一批战斗装备,只是数量在电话里不便详说。”米蒂戈就着地图介绍。
米蒂戈这边已经安排好了路线和计划,索尔特遣队抵达后将根据实际情况双方商量最终的攻击方案,一切都踩着计划的时点进行,在这种情况下,林恩亲临列宁格勒确实显得有些多余。事已至此,他坐下来冷静而周详地思考,不时地向米蒂戈提一些有关实际情况的问题。过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米蒂戈说:“长官,我去弄些吃得来,顺便到周围巡视一下,这是每天的必修课程。楼下修车的小伙子叫佩特,您有什么吩咐可以叫他,但千万别在外面说德语,这附近的村民家家都有人死于战火,对德国是极端仇视的。”
林恩应道:“嗯,我知道了,尽快回来吧!我还有重要的事情和你商量!”
米蒂戈低头捋起袖子看了手表:“好!我一个小时内回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林恩一个人留在这稍显阴冷的阁楼里,一边喝着白开水一边分析着既定的突击方案,总觉得它还有太多的欠缺,一时间又说不清该从哪方面入手——这就像是一台缺少了太多零件的机器,想要让它运作起来并不是补几个螺丝齿轮就能够搞定的。想来想去,思绪有些胡乱,林恩起身走到窗户旁,挑起窗帘一角向外张望。这时候天色渐暗,视线中的大片田野依旧是那样的平静安详,乡间的小路上偶尔能够看到一两个走动的身影。在这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以非胜利者的方式站在苏联的土地上,如今透过窗户看去,除了房屋建筑的风格,这里和中国的东北有什么很大的不同之处么?
林恩并没有看出两者之间的明显区别。
差不多40分钟后,米蒂戈回来了,端了一盘热腾腾的红薯和两碗撒了胡椒的面疙瘩。这些久违的食物唤起了林恩埋藏在心底的思乡情结,只是他并没有急于犒劳饥饿的胃,而是问说:“这是从俄国农民那里弄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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