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甄老爷当着这么多人下了面子,纵使是自己有错在先,甄老夫人也依旧很憋火。
她再忍不住,沉沉说道:“我用惯了她们,一时之间并不能习惯新来的人们。”
甄老爷道:“往后总是能习惯的。”
“你这是在忤逆母亲吗?”甄老夫人责问道。
甄老爷沉默片刻,又说:“儿子不敢忤逆母亲,却也瞧不下去母亲身边那许多长舌妇,挑拨我们母子之间的关系。”
他是打定主意要给自己娘一点眼色瞧瞧。
甄老夫人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好好好,儿大不由娘,你在你自家院里要怎么做我管不着,但我身边的人,你一个都不能动,不然我便死给你看!”
她觉得自己又没杀人又没放火,大儿子这样上纲上线,打伤了她的忠仆不说,还要将她身边所有人都给换了。
这跟软禁她又有什么两样?
按着惯例,自己以死相逼大儿子必定会退上一步。
然而她低估了甄老爷的怒火。
甄老爷是先被张娘子断了延续香火的可能,将甄老夫人给换来的儿子当做唯一的珍宝疼爱了这小半个月。
但骤然得知这一切不过是个笑话,他这一辈子就没有生儿子的命!
耍他的人就是他老娘,若非碍着人伦孝道,他恨不能将甄老夫人给撕碎了。
甄老爷阴沉着脸看着甄老夫人离去,然后命徐管家带人佯装地痞流氓拦住了刚刚出去的甄老夫人,又亲自带人扣下了甄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人。
等甄老夫人回到三房的时候,院里只剩下寥寥几个粗使婆子。
甄老夫人恨得捶胸顿足,有心质问大儿子,但她心虚。
于是让粗使婆子换来甄二爷夫妇和甄三爷夫妇,连说自己被大儿子这样欺负,不要活了。
周氏和肖氏是懒得掺和这一切的,甄三爷提前得到了甄老爷给的好处,在那里装糊涂。
唯有甄二爷是个憨厚孝顺的儿子,但也并非不知这事甄老夫人不占理,于是耐心劝解。
甄老夫人整个一孤立无援,坐在地上茫然四顾。
她这是给自己生了个冤家,天下有这么坑自己老娘的儿子吗?
甄老夫人并没有就此偃旗息鼓,而是叫来甄家的族老们,让族老们给自己评评理,她奈何不了大儿子,还不能鼓动着族老们打杀大儿媳的焰火吗?
甄老夫人认为,甄老爷会对她如此无情,其中必定少不了谢氏的推波助澜。
她于是收起了从前的高高在上,对着赶来的族老们仿若受气小媳妇一般哭泣,“从前人们都羡慕我,长子有本事,娶的媳妇亦是高门贵女,我自己心里也欢喜,四年间是拿着大儿媳当亲生女儿看待的。”
“然而长媳心思狭隘,容不得我女儿,设下局来让我女儿身败名裂,而今得寸进尺,挑唆大儿子打杀了我的陪嫁嬷嬷不说,还要将我给软禁,我活着又还有什么意思?”
族老们不明所以,但见甄老夫人确实孤身一人,很是落魄的样子,怜悯的同时也很气愤。
甄老太爷去的早,甄老夫人拉扯着三儿一女长大有多困难,他们也是知道的,最最见不得的就是儿女不孝,于是让人去唤甄老爷和谢春晓过来。
甄老爷也没想到自己的母亲会换来族老,将事情给闹大。
他找到谢春晓,“阿晓,母亲那里,还得你多加转圜。”
谢春晓哪里不明白甄老爷,无非是有胆子惹下这一堆事,却没胆子收拾这一堆烂摊子。
做母亲的即便是对子女做下天大的恶事,也顶多被外人说上几嘴。
做儿女的若是因此嫉恨甚至报复,便会不容于世。
谢春晓了然,连嘲讽的心思都没有,只心平气和道:“我同老爷走这一遭。”
甄宝珠眼巴巴的看着自家阿娘,只见阿娘回头摸摸她的头道:“乖,且去睡一会儿,阿娘就回来了。”
甄宝珠气得跺脚,她如何不知道,阿娘这一次去会面临什么,那一屋子的人都姓“甄”,统统都是质问阿娘的,即便是甄老爷,事到临头也是缩头乌龟,将所有罪名都推到阿娘身上。
宝珠不想让阿娘孤立无援,哪怕她什么都不能做,也要同阿娘站在一起。
宝珠吆喝上春兰,一同从后门去到了三叔的院子里,正撞上同样一脸焦急的甄珍珠,姊妹二人对视一眼,珍珠拉上宝珠道:“我们一起对给大伯母撑腰。”
甄三夫人肖氏在这种事情上一向很能拎得清,揪着甄三爷回到自家的院子里,既不得罪老夫人,又不得罪大房一众人。
甄二爷想做和事佬,奈何甄老夫人不听他的。
周氏记得谢春晓的好,自谢春晓一进门,就同谢春晓站在一起。
甄老爷朝着族老们和甄老夫人赔着笑一一问了声“好”,甄老夫人不理会他,目光不善的看向谢春晓。
谢春晓外柔内刚,用理智强压怒火,突然身后有一双小手拉住了她。
谢春晓见到自己女儿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凶狠狠的瞪着甄老夫人,一下子就被逗笑了。
甄珍珠亦是对谢春晓道:“大伯母,对便是对,错便是错,我们不怕的。”
甄珍珠如今还是甄家的女儿,但不日即将嫁给士族江家,成为江家的七夫人,甄家众人可以忽视甄珍珠,但不能忽视将来的江七夫人。
谢春晓心田处涌出阵阵暖流,温柔一笑,怀着一腔孤勇看向甄家的族老们,行了个礼,“儿媳谢氏见过三叔伯、五叔伯、七叔伯,还有婆母。”
她从怀中取出了张纸,递给最为德高望重的三叔伯,声音宛若溪流缓缓动听,“儿媳作甄家妇这几年来,自问矜矜业业,孝顺婆母,辅佐夫君,照拂儿女,事事都不曾出过差错,然先有甄大志养外室,张娘子登门入室在先。”
“后又有小姑子意图买凶坑害我家宝珠,婆母一心包庇小姑子,因而不满我,使人混淆甄家子嗣,反倒打一耙,污蔑我在后。”
“然老夫人为婆母,我为小辈,不敢记恨老夫人,只求能有多远躲多远,故此自请与甄大志和离,一别两宽,望族老们准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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