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着夜色,大巴重新启动,缓缓驶过荒野土路后,绕上高速。
车厢里不少人窃窃私语,骂司机不是个东西。
他们中有些人原本不想下去的,可是司机非让他们下去,还把车锁了。
下去之后寒风凛冽,只能躲进屋子里,很难做到不消费。
一帮人议论纷纷,倒是拉动了团结,都显得义愤填膺,说那家食堂简直就是杀猪。
清汤寡水的饭菜就敢卖三十块。
“你们有没有换钱啊?就是收钱的说给的钱缺了个角,让重新换一张。”
顾大叔的一句话,立刻引起几人的附和,还伴随有诧异声。
敢情这事不是一个人遇到?
“有啊!”
“对,我也是这样,我还奇怪呢,我刚发的工资,老板发钱的时候我一张张点过去的,都是新钱,怎么会缺角?”
“我连换三张都是缺角的,我都懵了,怀疑自己眼睛有问题。”
连李丘泽都没料到,居然这么多人中招。
这种骗局通常也是看人下碟的,重要的一点是要挑那种单独过来付钱的客人,如果是好几波客户一起的话,顶多只能做一手。
一起的几波客户给的钱都缺角,未免也太假了。
闹起来黑心商家未必怕,但是会影响后面的买卖。
那个满脸横肉、带外地小媳妇儿的中年男人的床铺,和李丘泽离得不远,又都是在下层,此刻猛地一怔,慌忙从质感不错的毛领皮大衣中,摸出自己的钱包。
从里面一连抽出六张钞票。
无一例外,全都缺一个小角。
李丘泽就笑了,这么凶的家伙,也被黑了吗?
感觉还是被黑得最惨的一个。
当然他看着也确实比较有钱。
“艹!”很快这男人便破口大骂,“六张,特么的全是假钱!”
“啥意思啊?”
“你也换钱了?”
除了顾大叔外,刚才参入讨论的几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从兜里将那些缺了角的钞票取出来。
仔细查看过后,车厢里顿时芬芳一片。
除顾大叔外,拢共还有四个人中招。
其中有两个只换了一张。
一个换了两张。
一个换了三张。
满脸横肉的男人换得最多,足足六张,而且全是幺冻冻。
李丘泽也真是服了。
同样的亏居然能吃六次,这是一个什么奇葩?
他到底是干啥的,怎么发起来的?
“妈的,老子当时就感觉不对!”满脸横肉的男人怒不可遏。
没错,他当时确实感觉不对,怎么掏过去一张就是缺角的,甚至后面两张他还看了看才递过去的,可还是缺角,弄得他都擦了把眼。
然而对方的手法太快,完全看不出任何调包的痕迹,他终究选择了相信自己的眼睛。
以为舟车劳顿,脑子搞晕乎了。
缺那一个小角也没当回事。
“司机,妈的,停车,调头!”
一顿猪食吃掉五百多,所幸找的几张零票子是真的,这口气他实在咽不下。
司机会理他?
空闲的副司机从车头处站起来,没好气道:“干嘛呀?”
了解完情况,或者说佯装了解完情况后,不咸不淡道:
“这事你能赖谁?出门不多留个心眼?现在是高速啊,你告诉我怎么调头,等开到婺源下高速再跑回来,天都快亮了,再找人家有用?”
这话挑不出毛病。
回去算账的希望算是破灭了。
但是男人委实不爽,从床铺上爬起来,指着副司机大骂:“你玛德,你们这些黑司机,肯定和那些人是一伙的,这事……”
“诶!”副司机也不是软柿子,不等他一句话说完,直接回怼道:“你他娘的说话最好过过脑子,再特么的放屁老子要你好看!”
凶人遇到恶人。
副司机一看他似乎要冲过来的架势,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铁棍子,握在手上比他还凶蛮的样子。
“老公,算啦算啦。”那外地小女人吓到了,忙不迭从上铺翻下来,一把拉住满脸横肉的男人。
车厢里其他人也纷纷劝说。
在高速行驶的车上打架,你们不要命,我们还要命呢。
就连另三个被换钱吃亏的乘客,也都苦笑摇头,不敢再说什么了。
只能认栽呗,还能怎么办?
满脸横肉的男人终究怂了。
他一个人,对方有两个,还有家伙事儿在手上,就算真的停车打一架,他也占不到便宜。
“妈的,这车如果敢在我们那边下高速,老子叫人嫩死他!”
满脸横肉的男人被外地媳妇儿拉在床铺上重新坐下后,不忘放几句狠话。
小女人频频点头,直夸他厉害。
旁人看得直摇脑壳。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这人就算发了,干的也不是什么正经行当,未必将来就能一直好过。
原本羡慕他三十好几的年纪,找了个二十出头小媳妇儿的人,这时也都不羡慕了。
这女的感觉就是个坑。
噢,你老公说要嫩死人家,你还直夸厉害?
“泽哥,喏。”
李丘泽和张杆只当看戏,反正这一对和那对司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张杆突然努了努嘴,李丘泽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借着车厢内还亮着的幽暗小灯,看到后面的一张床铺上,皮肤暗黄的小老乡手里正捧着一个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只黑色手机。
“你不信过去看嘛,我那句话照样算数,成本超过一百块,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反正闲来无事,张杆便“翻山越岭”爬了过去。
小老乡本身就像炫耀一下,见他凑过来这不刚刚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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