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岛雪心痛得好像要窒息了。
她听到爸爸和妈妈在小声的讨论,到底是把女儿卖给谁好呢?
樱岛雪好累,昏昏欲睡。
广播把她吵醒。
一个低落男人的声音。
“很抱歉打扰大家。”
“是这样的。”
“我在列车上装了炸弹!”
顿时,车厢内的空气凝固了。
乘客们的睡意荡然无存。
他们面面相觑,茫然的脸色像是还没从爆炸性的广播内容里回过神来。
但在下一刻。
尖叫声此起彼伏。
慌乱的情绪出现在每个人脸上。
“开什么玩笑!”
“今天是愚人节吗?”
“可恶,就算是玩笑这也太过分了吧!”
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往往人们冷不防遇到超出想象的突发事件,都是不相信的反应。
一直到枪声炸响。
然后是惨叫。
车厢再次鸦雀无声。
外面的夜好黑,心脏怦怦跳。
他们一动不敢动,目不转睛的看着广播。
“真的很抱歉,大家。”
广播里的男人在哭,似乎很自责。
乘客只觉得毛骨悚然。没有人怀疑,广播那边的,是个疯子。
“最好把我的话当真吧。”
“这不是玩笑。”
“真的很抱歉。。”
广播安静了几秒。
“说起来。”
“为什么一定要死呢?”
“我也不知道的。”
“反正像我这样的人,什么都做不好,废物的话,死一死也无所谓吧。”
“就是啊,那个,一个人上路的话,大概会很孤单吧。”
“所以就请大家和我一起了。。”
“炸弹将在半小时后引爆,大家如果有什么遗言的话,趁这段时间赶紧写下来吧。”
“我想说的就这些。”
“诸君,再见。”
广播关了。
这次车厢安静了很久。
人们终于回过神来。
有人低低的抽泣。
有人颤抖着手给家人打电话,手机摔在地上。
有人骂骂咧咧的起身,走向前面的车厢。
樱岛雪安静的看着这一切。
她是唯二还能保持平静的人。
另外一个是邻座的旅人。
“吃茶饼么,路桑。”
“樱岛小姐很冷静啊。”
“这种事情,就算不冷静还能怎么样呢?”
“我只是一个女孩子,从来没有打过架,对炸弹什么的也是一窍不通。”
“这么说也有道理。”
路桑吃着茶饼。
“说起来,刚才就想问了,这个茶饼,是樱岛小姐自己做的吗?”
“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包装,不像是商店里卖的那种。”
樱岛雪笑了笑。
这还是他第一次笑。
“茶饼是过世的奶奶教我做的。”
“抱歉,让你想起不好的事了。”
“没有哦,路桑。”
樱岛雪摇头。
“想起奶奶是很开心的事呢。”
“不介意的话,可以说一说么?”
“什么?”
“你的奶奶。”
樱岛雪沉吟片刻,嘴角不自觉上翘,笑意温暖。
“如果路桑不嫌弃的话。”
她轻柔的说。
“我奶奶她啊。”
这是在前往东京的安装定时炸弹的列车上。
有人悲伤有人绝望有人愤怒。
却有这样的一个男孩和女孩,与众不同。
樱岛雪笑着讲述她的奶奶。
温暖的过往宛如童话。
来自远方的旅人静静的听。
便好似列车前方的路将要断了,显出无底的深渊,要把全车的人都给吃掉。
在那之前,也得等樱岛雪说完她的故事。
车厢的喧嚣骤然沸腾。
时间只剩下最后五分钟。
仿佛有嘀嗒嘀嗒的倒计时响起在每个乘客的耳畔。
有信教的人跪在地上,在胸前不停划着十字,祈祷神明降下奇迹。
有母亲抱着孩子,有年轻的情侣紧紧相拥。
樱岛雪的话停了。
她沉默的看着车厢内正在上演的一切。
最后目光落在祈祷的人身上。
“你相信奇迹么?”
樱岛雪听到路桑对自己说。
奇迹?
樱岛雪忽然很想笑。
自从奶奶去世后,她一直不幸,直至如今。
这样的樱岛雪听到奇迹这个词,真的很想笑。
她也真的笑了。
“不信啊。”
她说。
“我也不信。”
令人意外的,路桑的回答居然是这个。
樱岛雪奇怪的看了眼邻座的男人。
“相信奇迹的人,总是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
“比起这样。”
“我更愿意把命运,攥在自己手里。”
男人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这样狂妄的话语。
狂妄的和动漫里的主角一样。
说起来这样的一番话真的很中二啊。
可不知道为什么,路桑说出来,樱岛雪就觉得很自然很应该。
但是,自己攥紧命运什么的……
樱岛雪回过神,弯起嘴角,这是她在笑自己。
真是的,她怎么会相信这种话。
大话谁不会说啊。
攥紧命运什么的,真这么厉害,为什么不把炸弹给拆了!
这样想着的樱岛雪,神色一动。
“您去哪?”
樱岛雪对起身的路桑说。
“卫生间。”
路桑说。
樱岛雪欲言又止。
她很想说还有几分钟就要死了,您怎么还有功夫去卫生间。
但转念一想,也对,毕竟还有几分钟就死了,死之前去一趟卫生间,也很正常不是么?
樱岛雪看见路桑走向下一节车厢,路过跪在地上的祈祷者,路桑扶起这人,说了什么。
路桑在说什么呢?
樱岛雪想。
路桑的背影消失在车厢连接处。
樱岛雪撑着脑袋,看向窗外。
她很平静。
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想,干干净净。
马上就要死了。
樱岛雪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只是,忽然有一个瞬间,大概是在车窗玻璃的倒影里,只看到自己一个人,没有路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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