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赶不上，但范家商队依然日夜兼程，赶到沈阳。
在城门口，正好与张林几人相遇。
范永斗冷哼一声，放下车窗帘，没有与张林打招呼。
对几次被张家抢了先，他心里气极。
从皇太极对两人的待遇中，可见范永斗更受重视，哪怕获取情报不如张家。
刚进城不久，御前侍卫索尼，将范永斗请进皇宫，与皇太极相见。
书房中，陪同的还有多尔衮。
看完范永呈上的情报，见与张家提供的大同小异，但仍装模作样地翻一遍，才问道：“范掌柜，明军北直隶布防情况，可有进展？”
“大汗，请拿一幅北直地图来。”
对出关的商队，厂卫盘查极严，这等机密军情，范永斗自然不敢落到纸上。
皇太极喊人取来地图，并让多尔衮近前，听范永斗讲解各城防务。
听了范永斗半个多时辰讲解，皇太极问道：“范掌柜，乾圣卫队已从长城一带撤退？”
“是的，大汗。不仅乾圣卫队回撤，御马监和京营骑军也同时回撤。”
皇太极皱着眉想了想，说：“看来，明军并不想把精锐布防在长城一线。”
明军布防在长城一线，可以破其一点，长驱直入，打明军一个措手不及。
但明军精锐回撤，却给大金铁骑深入明境，带来不确定的变数。
而蓟州一带，肯定是明国坚壁清野演习的关注重点，要破其城并不容易。
“大汗，大军分三路破关，若明军来拦截，那正好吃掉其一部。若明军坚守城池，那我军就长驱直入，一直打到明国京城，令天下震动。”
对多尔衮的建议，皇太极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道：“不管如何，明国人是好面子的，大金兵临京城，明国皇帝和参谋部必然会受到重大压力。只要其调集兵力来战，那大金的机会就来了。”
范永斗却担心道：“大汗，如今的大明君臣好利而不好名，兵临京城，恐怕未必会令其惊慌失倨。”
“明国京城是必须要去的。”多尔衮笑道，“范掌柜，兵临京城的目的，并不是要在那聚歼明军，而是将关注点吸引到那，大金就可突袭其它城池。”
皇太极点头道：“老十四说得没错，大金不会去攻京城这等坚城，只是恶心恶心大明。”
不懂军略的范永斗，有些懵懂地点点头。
“范掌柜，接下来，你要找出哪些城池防守薄弱，以备大金铁骑突袭破城。”
“大汗放心，北直隶各城池防备状况，一旬一报，明军有风吹草动，我就会知道。”
情报方面不行，但在细作方面，皇太极对范永斗是非常认可的。
不过，还是提醒道：“范掌柜，明国搞出《坚壁清野细则》，显然是看出大金入侵危险，厂卫必然会深挖细作，当谨慎再谨慎。”
范永斗却呵呵笑道：“大汗放心，范府早被厂卫盯牢，可那又如何？他们不依然没找到范家潜伏的细作嘛。”
“如此甚好。”
内务府抢晋商生意，自然是知道晋商通大金，厂卫不盯着才不正常。
“范掌柜，除了本汗与十四贝勒，不可对任何人透露范家细作的事。”
“大汗放心，范家来盛京是做生意的，跟细作又何干呢？”
“哈哈哈……”
三只狐狸在书房内纵声大笑。
范永斗离开后，皇太极收到三则好消息。
一是三边明军已回撤；二是外喀尔喀诸部已同意合盟，举族南迁至漠南；三是内务府又从张家口出售二号钢五千斤。
第一则消息或许没什么，但另两则消息，对大金明年入侵大明，有巨大助力。
明军在换装，大金同样在换装。
二号钢打制的兵器，装备在白甲兵身上，而一号钢打制的兵器则装备给红甲兵，淘汰下来的兵器再装备给八旗蒙古。
从装备上讲，大金也是鸟枪换炮。
虽比不上明军清一色的二号钢制兵器，但与自身相比，也算是上了好几级台阶。
与明军的装备劣势正在缩小。
而皇太极就是个狠人，他将二号钢价再提一半，并且提供优良战马，要从内务府张家口商行，购置更多二号炉钢。
巩永固将情报急报到乾清宫和内务府。
朱慈炫看了，不屑地冷笑一声道：“皇太极以为，靠着二号炉钢，就能缩小与我军差距吗？”
“陛下，若建奴八旗的兵器，全用二号炉钢打制，对我军的确是个威胁。”
高时明还是比较谨慎，不愿出售太多的二号炉钢。
而朱慈炫却不以为然，笑道：“高伴伴，马鞍山钢铁厂，一旦用上水动力，就能开发出性能更上一台阶的四号炉钢，建奴装备再多二号炉钢制兵器，依然落后大明甚多。”
“陛下，那就批准了张家口商行？”
“参谋部不是建议，神臂弓和火枪卫队皆装备皮甲嘛，一号炉钢产量就有些过剩，可多售给建奴许多。”
薄钢甲用一号炉钢打制，完全能抵御建奴重箭射击，已定型为新军标准装备。
按朱慈炫意思，卫队全部装备薄钢甲，但在演练中却发现，会影响神臂弓和火枪射击，只能装备皮甲。
“陛下，具体数量定在多少？”
朱慈炫想了想，邪邪地笑道：“高伴伴，二号炉钢每次提供一万斤，一号炉钢提到三万斤，但是价格得提高一倍，而不是皇太极说的一半。”
妥妥的奸商！
在这一霎那，高时明脑中闪过这念头，不由呵呵笑道：“陛下，皇太极痛并快乐啊！”
手指点点高时明，朱慈炫同样笑道：“带偏了，被朕带偏了。”
乾清宫东暖阁内，顿时欢声笑语。
稍后，朱慈炫又吩咐道：“高伴伴，告诉巩驸马，若外喀尔喀部、和硕特部迁来，也给他们提供草原制式兵器。”
“陛下是在资敌啊！”
高时明不禁莞尔，自古以来，也只有眼前这位小爷，敢向强敌提供精良武器和钢材的。
“高伴伴，再不狠狠赚它一把，等我军重创建奴，要想再大赚就难了。”
朱慈炫看得更远。
“明年大金侵明，这些草原部落吸取察哈尔教训，肯定要在老巢留下不少兵力。只要我们肯提供，他们定会不惜代价购买。而一旦建奴被重创，他们怕被明军报复，必然要举族迁回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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