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宪斗说得没错,整个大金,只有大汗和多尔衮看得明白,但他们不敢违背大金权贵意志。”宁完我说到这,脸色稍稍好转。
范文程又叹息一声道:“让他们闹腾去吧,等碰得头破血流,就会明白自己错了。”
“等到他们认错,将悔之晚矣,宪斗。”
军略方面,宁完我不如范文程,但他长期待在京城,对形势看得更清楚,只不过有些话不方便讲而已。
“公甫,你瞧出端倪了?”
去了趟山东,范文程脑子里总有个念头挥之不去:大明显露出欣欣向荣的景象。
瞧一眼书房外,宁完我身子前倾,靠近范文程,压低声音道:“宪斗,京城有传闻,说明国一切举措皆是乾圣所为。”
“这……这怎么可能?”范文程大惊,从得到的情报分析,乾圣身边的六个内侍,主导了明国一切国政,“公甫,那可是个五岁的小孩啊。”
宁完我叹口气,道:“宪斗,说来我也不信,所以才没上报。听说这是从阁部重臣口中传开的。正如你反应的一样,相信的人几乎没有,都说是乾圣‘六虎’所为。”
两人都不由沉默下来,思索传闻的可能性。
半晌过后,范文程道:“公甫,若传闻是真的,那真是太可怕了。”
“是啊,宪斗。一个五岁的皇帝,若非神人转世,何以堪比太祖、成祖之能?”宁完我回应道,“空穴未必来风,但事出反常定有因。”
范文程喘着粗气,惊骇道:“若为真,则大金危矣。”
“瞧这两日作为,大金不危,也未必有代明之日。”家中遭到公然抢劫,宁完我心里来气。
范文程盯着他好一会,方正色道:“公甫,这种话,出了门千万不可再说。”
“呵呵。”宁完我笑笑,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宪斗,家中无粮,仆役、丫鬟都还了卖身契,让他们自奔活路去了。这次去南直隶,身边没人伺候,带上小儿,恐怕大汗未必答应,让我如何是好?”
说到这里,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沉默一会,范文程叹息道:“唉,这可如何是好?”
“宪斗,说句掏心窝子话,真羡慕你那族弟,因祸得福,逃过这一劫。”
范文程脸色陡地一白,低声嘶吼道:“公甫,欲置吾于死地乎?”
宁完我呵呵笑笑道:“宪斗,你说你,还有什么值得我出卖的?”
是啊,连夫人被人抢走,那位都不闻不问,我一文弱书生,还有什么值得人出卖的?
范文程心中很是悲切,但人心隔肚皮,这话也不敢回。
顿了顿,他出主意道:“公甫,你辽阳不是有庄子嘛,不如将家人送那去。”
“谁知还在不在?”宁完我心里气得很,自己一心一意为建奴卖命,在人家眼里却是命贱如草芥。
随即,起身告辞。
范府管家送宁完我回来,道:“老爷,府中所剩米粮不多,该想想出路了。”
范文程苦笑道:“文言走在前头,老爷我一举一动,大汗都看在眼里,你说还有什么出路可走?”
“可这么饿死,总不是个办法啊。”
管家忧心忡忡,年轻力壮的都去从军,只剩下他这样老弱的,要是划算不到米粮,只有活活饿死。
范文程想了想,道:“要打仗了,你们都跟着老爷去,总会有口饭吃的。”
“那打仗前呢?”
“用不了几天,岳托就会送信回来,仗很快就要打了。”
管家非常无语,一群怕死的人,从来都没像今天这般盼望打仗的。
而此时,岳托已陷入死境。
建奴骄横惯了,一点都没把大明军队放在眼里。
岳托带上一甲喇骑兵,五个牛隶都没满员,也没带包衣奴才,总共一千来骑。
日夜兼程,到了义州才歇息一晚。
第二天一早,用过早饭,他甚至骄横到没派斥候,直接赶往锦州。
却不知他的动向早被祖大寿得知,并已在大东沟、小东沟一带设伏,准备给建奴人当头一击。
锦州军民撤离前,锦州至义州一带已被斥候屏蔽,城里的建奴奸细也被祖大寿扣押。
锦州断了与建奴来往。
原本,祖大寿也没想伏击建奴,可从山海关送来两千新式火绳枪,一试便令众将惊喜交加。
皇家出品必属精品!
单凭二号炉钢铸造,这质量就是杠杠的。
比起老式火绳枪,新式火绳枪射程远,穿透力强,用来对付建奴红甲兵,一点压力都没有。
近距离对上白甲兵,都能射穿其三重甲。
虽然乾圣已允诺一门四总兵,但没军功打底,祖家众将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于是打起伏击建奴的心思。
他们了解建奴用兵习惯,认为伏击其打探军情的前哨,把握还是非常大。
一开始,祖大寿不同意,觉得只要守好宁远,这份功劳便够了。
但架不住兄弟们苦苦纠缠,最后同意将其上报。
一份前出锦州伏击建奴前哨的战役构思,快马加鞭地送往上书房参谋部。
没多久,出乎祖大寿意料的是,参谋部竟然授权他便宜行事,但要求保护好火枪兵。
于是,熟悉地理的辽东将门,策划了一场令岳托痛悔一生的伏击战。
没有派斥候的骄横,让他付出生命。
连夜埋伏在道路两旁山坡后的火枪兵,一看到建奴前哨进入伏击圈,即刻点燃火绳。
嘟……
一声尖锐哨响,道路左侧的火枪兵们,几步跨到山坡上,对准奔跑中的建奴扣动扳机。
火绳落位,点燃火药。
砰!
还算齐整的枪声响起,铅弹厉啸着朝建奴射过去。
噗噗噗……
一颗颗铅弹穿透铠甲,一个个建奴惨叫着从马背跌落,被铅弹击中的战马嘶嚎着翻倒在地,惯性前滑……
道路上一片混乱。
岳托也被打懵,还来不及喊叫迎敌,道路右侧山坡上,又冲上来一排火枪兵,举着火绳枪扣动扳机。
同样的场景发生后,还在马背上的建奴已所剩无几,连岳托都被击落马上。
“保护贝勒爷!”
岳托的一个白甲护卫大声嘶吼,附近的白甲兵、红甲兵纷纷向他靠拢。
他们不敢逃跑。
保护主将不力就是大罪,可若不能将尸首带回,那就是斩首之罪,家属也要发配宁古塔,给披甲兵为奴,
因此,他们不能自顾自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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