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慈炫争分夺秒地布局陕西时,山海关的王之臣却是烦躁不安。
调满桂等三部圣旨一到,得知自己要被王在晋替代,他人倒是轻松,尽心尽职派人,传宁锦诸将到山海关接旨。
诸将未至,宫中近侍却又携旨而至,王在晋改任内阁辅臣,他的代蓟辽督师转正,他心里反倒不淡定了。
近年来,辽东将门军阀化日益明显,对军令总是阴奉阴违,多次战役因此而败。
颇有些势大难制。
如今,朝廷调三部入关,却减关外兵额,将门利益严重受损,他们岂肯罢休?
“东翁,刘公公不肯吐言,但朝廷肯定是要放弃关外。”
朝廷策略与自己相同,王之臣心情却更沉重,问幕僚:“以你之见,本官该如何与辽东将门相处?”
“东翁,何可纲部家属进京,自然是忠于朝廷的,您只需不离山海关即可。”
王之臣点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正商量着,下人来报,诸将已至大堂等候。
让人去请刘元斌,王之臣换上督师官服,来到督师府大堂。
刘元斌本在京营监军,但叛军处置异常顺利,就被差遣来山海关传旨,同时督促三部加快内迁速度。
香案早摆好,几道圣旨一宣完,除内迁三将外,其余将领都脸色阴沉。
撤了香案,王之臣与刘元斌在堂上并排入座。
刘元斌开口问:“满桂,赵率教,何可纲,对朝廷的安排,可有想法?”
“末将谨遵圣意。”三将一脸恭谨地回道,心里则已乐开花。
关外苦寒不说,还得时刻提防建奴来袭,部属家人日子过得有一日没一日,苦不堪言。
非常影响士气!
现在军属由皇家负责安置,至少生计无忧,任谁都不会反对。
更何况,从此他们是陛下亲军,足以羡煞辽东诸将。
心里美美的,岂会有想法啊?
刘元斌满意地点点头,说出最新安排:“尔等军属中老弱安排在京营,余者暂时建设帝陵,待后逐步安置。不过你们放心,陛下金口玉言,绝不会食言。”
“如何安排,我等遵从陛下旨意。”满桂领头,赵率教和何可纲随声附和。
刘元斌笑道:“得陛下青睐,尔等有福啊。”
“是啊,刘公公。”三将是连不迭地点头,“陛下瞧得起咱,咱就用命报陛下。”
三将话糙理不糙。
众将却是脸色更难看。
刘元斌继续道:“三位,军属中的男童、女童,会有老师教授读书识字。要是学得好,还可继续进学,将来前程似锦啊。”
“啊!”三将一愕,随即又谢恩,“谢陛下隆恩,末将等杀敌报国,必不负陛下。”
不仅是他仨震惊,连王之臣都惊讶不已,朝廷什么时候有这等气魄,安置军属不说,连孩子都有书读?
其余将领惊愕过后,脸色难看不说,有人眼睛都冒火了。
见铺垫得差不多,刘元斌方问辽东诸将:“尔等可有疑虑?”
诸将左右看看,用眼神交流一番,祖大寿出列,拱手问道:“刘公公,末将宁远副将祖大寿,请问朝廷减少关外兵额,欲弃关外乎?”
来之前,得到陛下叮嘱,刘元斌心中有数,笑着回道:“辽饷糜费,百姓不堪重负,朝廷难以为继,故而暂守山海关为要。但关外也不是一定要弃,只要能守,还是要守的。”
“刘公公,三部入关,关外兵额几乎减半,如何守得住啊?”
刘元斌依然笑容满面,宽慰道:“祖将军放心,守不住,朝廷也不会问罪。况且,这只是一时之方略,以后还是要收复辽地的。”
祖大寿一时气愤难当,手指着外面,愤愤道:“刘公公,我等兵将可逃,可那些为朝廷奉献一切的辽民呢?他们徒手徒脚,能逃得过建奴铁骑吗?”
“祖将军,离朝鲜不远有一济州岛,本是元人牧马之所,京中勋贵将迁往该岛,同时朝廷给关外辽民三万名额。”刘元斌神色不变,非常耐心地解释。
王之臣闻言一愕,随即问道:“刘公公,勋贵肯去济州岛?”
刘元斌嘿嘿笑道:“京中的消息,王督师难道没有听闻?”
“刘公公,下官只知京城封锁过两日,其余皆未知。”
京中来关外本就不多,消息传得更慢。
刘元斌意味深深地扫一眼众将,嗤地笑一声,随后才说:“诸位,魏忠贤携京营、御马监和内操军九万余众,意欲谋逆。陛下仅凭五千卫队,加曹文诏两百骑军,不过两三个时辰即平叛。”
说到这,刘元斌声音腾地变冷:“勋贵知情不报,枉顾圣恩,九族皆抄家流放。仅英国公因世子有功,而被削爵留京,余者都要迁往济州岛。”
随后却是语气一缓:“陛下说,待他们找回祖上血性,即可返回中原。”
堂中众人,除京城来的,余者都被前面的话惊呆,后面的话压根没听进去。
片刻过后,醒悟过来的祖大寿,一脸不信道:“这怎么可能?五千卫队再强,京营再弱,也不可能五千破九万啊?”
“是啊,绝对不可能。”众将纷纷附和。
唯有满桂等三人不语,但从他们神情看,也是不相信的。
王之臣也是不信,不过他不会说出来,不然得罪了内侍,穿小鞋是小事,要是在陛下面前进了谗言,那就离死不远了。
刘元斌一脸不屑,朝护送前来的曹变蛟一挥手。
辽东诸将自然认得曹变蛟。
却见他上前两步,拔出腰刀,满脸高傲地冷喝道:“哪位将军,可敢一试?!”
“我来!”
祖大寿尚未反应,绰号“祖二疯子”的祖大弼,已脾气火爆地高喝一声,冲出大堂去取兵器。
王之臣正要喝止,刘元斌却浑不在意地摆摆手,说:“王督师,让他去取。”
没一会,祖大弼提着一把钢刀,满脸狞笑着冲进大堂,连个招呼都没打,朝曹变蛟挥刀即劈。
“来得好!”
曹变蛟也是艺高人胆大,大喝一声,挥刀相向。
两刀空中相交,只听得“咔嚓”一声,祖大弼手中钢刀断为两半,曹变蛟的腰刀,却依然劈向他。
“啊!”
众将大惊,可救援也来不及,眼瞧着祖大弼要被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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