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无一用是书生!”
又回到最初的起点,楚歌内心中满是愤懑。
他现在有点理解当初李鸿运的感受了。
李鸿运在文士副本里被狗皇帝魏昭帝折磨,一气之下转职刺客,未尝没有这样的愤懑在里面。
“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作为文官,想把一件事情搞砸,很容易;但想把一件事情做成,就很难了。
“这合理吗!”
连续两次的一轮游,让楚歌的心态有点崩。
俗话说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楚歌很清楚地认识到,变法这件事情绝对没自己最初想的那么简单。
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是没用的,还是得认认真真地深入分析一遍,找到唯一正确的解法。
想到这里,楚歌沉下心来,继续分析这次失败的原因。
“朋党。
“这个词对皇帝来说,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毕竟,不变法或许会在一百年后亡天下,可变法,或许在几十年内就要亡国。
“在庸君眼中,或许暂时可以看到变法的前景,可一旦变法出现一些意料之外的问题,他们就会很轻易地退缩、回到自己的舒适区。
“站在王文川的角度来看,别人攻讦他搞朋党,这是无稽之谈,根本不值一驳,也没什么可反驳的。要推新法,要整顿吏治,总要让一批人上来、让另一批人下去。
“可是,那些旧派官员只要咬死了,说这是在搞朋党,那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因为对皇帝来说,他不可能完全信任王文川。或者说,他不可能完全信任任何人。
“哪怕随便换一个其他人来整顿吏治,最终也只能走向这个结局……
“真是让人无语啊!”
一番分析之后,楚歌发现,整顿吏治这一条,也根本行不通。
楚歌为了整顿吏治提出的两条,在他看来已经是最基本的,但在其他的士大夫和官员看来,却也是最要命的。
这就陷入了一个悖论。
齐朝的冗官,是因为皇帝给了这些士大夫太多的好处,所以这些文官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既得利益阶层。
他们是从上到下的官僚,也是暗中串联起地主富商的高层力量。或者说,他们就是齐朝的统治阶层本身。
要朝这个阶层开刀?
这本身就会让自己变成少数派。
所以,变法浅了,必然不疼不痒,起不到什么太大的作用;而如果想起到作用、富国强兵,那就必然严重触动这些人的利益,被他们群起而攻之。
一番分析之后,楚歌得出结论。
这根本就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历朝变法,有没有成功的?
“当然有。只不过成功了的叫盛世、中兴,失败了的才叫变法。
“归根结底,变法这种事情,其实并不取决于官员,而取决于皇帝。用皇权来推动变法,没问题,但如果用相权来推动变法,几乎必然要落个人亡政息的下场。
“因为变法本来就是与既得利益阶层的一次你死我活的碰撞,相权来自于皇权,太容易动摇了……”
楚歌在脑海中过了一下古往今来的几次知名度很高的变法,更加清晰地意识到了这其中的症结所在。
在以往,他虽然也看过这些历史记载,但往往也和其他人一样,把变法的失败,归结为变法者个人的能力问题。
比如,政策制定有疏漏,或者变法急于求成,又或者没有循序渐进地先从整顿吏治开始一步步地来……
而在这种思想之下,王文川显然是一个“志大才疏”的典型。
你是宰执,你要变法,可最终却失败了,那当然就是你考虑不周。
你要是提前想到所有问题,可不就是不会失败了吗?
但楚歌亲自上手试了一下之后,才发现这个问题根本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人力终究是有穷尽的。
历史上有没有以相权推动而成功的变法?严格来说,一次都没有。
确实有些变法是以相位推动的,但那些变法无一例外,都得到了来自皇帝几乎完全放手、完全信任的绝对支持。
有些情况,是皇帝和宰相如同青山与松柏一样互相信赖,死不相负;有些情况,是皇帝自己当了甩手掌柜,让宰相随意施展;有些情况,是宰相彻底架空了皇帝,自己做了无冕之王。
凡是宰相全力推动,但皇帝瞻前顾后、首鼠两端的,几乎全都以惨烈的失败而告终。
要说变法成功的必要条件,毫无疑问至少有三点。
第一,是皇权的绝对支持,能够弹压下所有的反对力量。
第二,是漫长的时间,比如十几年、二十几年,甚至一名正值壮年的皇帝的一生。
第三,是在前两点的前提下产生的。也就是一个因变法而产生的,强有力的利益阶层。
只有这个利益阶层存在,变法才能获得持续不断的、强有力的支持,才能在后续不被推翻。
而王文川的变法,这三点其实都不具备。
皇权的支持,其实是非常有限的支持,皇帝只想立刻从变法中看到好处,比如国库的充盈、政令的通畅,但却不能接受变法过程中所产生的问题,比如暂时的国库空虚,或者朝堂的互相攻讦与混乱。
一旦出现问题,皇帝就会对变法产生怀疑,甚至对王文川产生猜忌。
而漫长的时间,王文川也不具备。
抛开皇帝的问题先不谈,当时的齐朝正处于严重的内忧外患时期,北方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可能南下灭掉齐朝。王文川其实并不具备一个特别稳定的窗口期,所以很多举措就只能搞得急功近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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