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殿的权贵纷纷将目光投向定北侯府的席位。
俞鸿煊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标准笑容,抬头挺胸迈步至大殿中央,垂首下跪婉拒了皇帝的招揽。
“启禀圣上,草民医术低微、阅历尚浅,所谓‘无病不愈’实属以讹传讹,外科手术目前也仅有一成的把握,若是贸然进入太医院当值,只怕会错漏百出、伤害人命,圣上龙体贵重,草民不敢冒险。”
元丰帝闻言果然露出几分迟疑,毕竟俞鸿煊的年纪确实太小,而行医是一门对经验与阅历具有极高要求的行业,医术出众的大夫多数年过而立,朝野内外也不曾听闻有这般年轻的名医。
大皇子可不想放过这个整治俞家的机会,立即就反驳了俞鸿煊的说法。
“俞大夫太过自谦了!我听说你在咸平曾为一名罹患肠痈的老妪实施开腹手术,之后不但顺利治愈了她的重疾,甚至令其身体康泰更胜从前,因此在汴梁留下了‘少年神医’的美名。
如今父皇诚意招揽,你却一直狡辩推辞,是不是嫌弃太医院庙小钱少、不愿意为我父皇效力?”
该死的狗皇子!事多嘴贱还步步设陷阱,当他俞神医是泥巴捏的么?谁要进什么狗屁太医院当个芝麻小官,天天对着一帮贪生怕死又讳疾忌医的皇亲贵胄点头哈腰?是外面的世界不够精彩?还是自由的空气不够新鲜?他又不是贪恋权势、作茧自缚的蠢货!
俞鸿煊在心里疯狂吐槽,面上却仍然保持着谦逊有礼的淡然微笑,不慌不忙地回击大皇子的质询圈套。
“殿下想必是被谣言所蒙蔽,才会如此高看一个年少的小医。草民能治好肠痈病患实属侥幸,当初老妪命在旦夕才会同意冒险,否则也断不可能选择这等骇人听闻的救治方式。
重疾的医治向来要看长远的结果,而不是一时的状态,那老妪虽然看似痊愈,但有没有其他后遗之症、寿数具体能延长多久,这些皆是未知之数,可惜那老妪很快便死于意外,最终的治疗效果也成了不解之谜。
至于神医之名,那是因为草民经常义诊赠药,咸平的百姓才会为我冠此殊荣,因此‘神医’绝对名不副实,但‘善医’的称号草民倒是能厚颜认下。”
这一番解释说得滴水不漏,无论是皇帝或是在场的权贵都点头信服。
大皇子咬牙切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能有此开腹治病的奇思妙想,甚至还侥幸治愈了重疾病患,说明俞大夫天赋异禀、堪称奇才,不如进太医院学习精进,想必日后定会成长为一代名医。”
俞鸿煊一听立刻换上了惊恐的表情,连连磕头向皇帝劝说道:“草民惶恐!这世上哪有绝对的天才?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例子比比皆是,草民不敢拿龙体试验、亦无法承诺医术的精进,还请圣上三思,切莫拿自己的健康做冒险!”
大皇子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对伶牙俐齿的俞鸿煊既怒又憎,他还真没见过这么滑头的大夫,为了推辞赐官的恩惠而不惜自贬,何况他只是让其入太医院历练,什么时候说过要拿父皇的身体做试验?简直颠倒黑白、岂有此理!
元丰帝面色冷然,对于大皇子的不依不饶有些厌烦,同时也对俞鸿煊的不识抬举十分不悦。
挥挥手将这个乡野庸医打发下去,他的视线不自觉扫到了宋曦。
说起来,这个庸医的姐姐正好与宋曦定亲,而且还是匆匆忙忙赶在一日之内就完成了大礼,这般着急也不知是在图谋些什么?或是担心谁会出手阻挠他的婚事?
手握重兵的定北侯府要与高产粮种的培育者结亲,这件事情一直令他心生不安,若非前朝没有其他的异动,他都要怀疑定北侯是不是想起兵造反。
可即便如此,他仍是觉得有些郁闷不快。
元丰帝垂眸思量了一番,随即对宋曦意味深长地笑道:“说来宋家的二小子已经年届十八了吧?看着便知是一表人才的好儿郎啊!朕的永宁公主也到了适婚的年纪,是时候该寻一门稳妥的亲事了,不如……”
皇帝的话音还未完,宋曦便立刻起身打断,“圣上容禀,草民前些日子已经与俞家长女定亲,明年便将举行婚礼,承蒙圣上关心,草民不胜惶恐!”
宋曦迫不及待的拒绝让大殿内的气氛凝滞了一瞬,元丰帝的脸色也当即变得冷厉阴沉,微抿的嘴角酝酿着即将发作的怒意。
“宋曦,你这是看不上本殿的皇妹?永宁怎么说也是龙子凤孙,难道还配不上你一个无所事事的清闲公子?”
大皇子趁机煽风点火,越想越觉得父皇突来的想法妙不可言。
若是将永宁赐婚给宋曦做正妻,那位定亲的俞氏可不就只能憋屈为妾了吗?届时不仅能报复不知好歹的俞氏姐弟,还能助他更快拿到定北侯府的兵权,待到他除去宋家、完成大业,再给皇妹补偿几个喜欢的男子便是!
宋曦跪在龙座下方,诚恳地磕了三个响头,清俊的脸上满是破釜沉舟的坚定,“我和俞氏早有海誓山盟,今生今世唯有彼此,如有背叛必遭天谴!公主金枝玉叶、高贵无双,将来定有倾世良缘,草民不敢高攀!”
宋曦心知,此刻他应该选择更委婉的说法,即便要拒绝也不能摆出这般强硬固执的姿态,令皇帝当众难堪、无法下台。
可他只要一想到皇室与权贵对宋俞两家的虎视眈眈,以及千方百计要拆散他和岚儿的险恶用心,一股勃然的怒火便不可遏止地冲上大脑,将他所有的隐忍和顾忌都尽数粉碎。
任何人也不能破坏他苦心求来的姻缘!哪怕对方是皇亲贵胄、亦或是天命真龙,胆敢对他的女人出手,下场……唯死而已!
宋曦身上忽然爆发出磅礴慑人的凛然之气,令太和殿内的一众权贵都不自觉生出畏惧之心。
龙椅上的皇帝猛地感觉到一阵心悸,随后却是抓起桌上的白瓷御碗,暴怒地扔向跪立的男子。
“放肆——!区区一个庸碌竖子,还敢抗旨犯上不成?我便是当场砍了你,宋昊苍也不敢对我有半句怨言!”
大发雷霆的皇帝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看向宋曦的眸中闪过一抹忌惮的杀意。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会如此愤怒,只是有一种玄妙的预感在脑海中不断盘旋。
——此子不可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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