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荣街,夜幕下一辆马车缓缓驶入,当中坐着却正是此时宁国府的当家和贾族的族长贾珍。
他刚在外高乐回来,路上便想到了那位所谓的仙师今日也要入府,然后又想到了贾蓉小两口,想到了儿媳妇秦可卿的身上。
贾珍心中暗道:“我那儿媳至今无所出,那玄真观的仙师也无可奈何,怕就不是她的问题,而是,蓉哥儿。”
将李骏请来宁国府的事情贾蓉与他说了,却并没有说这与求子有关,所以他还以为李骏真是来检查宗祠风水的。
而他今日去访友,听了对方所说,才知这能否生子不单看女人,也要看男人。
在他看来,设若当真是蓉哥儿的问题,那不管是秦可卿,还是换了李可卿、陈可卿来都无用。
而迄今为止,贾蓉身边其实不单只是可卿,别的妾室肚子里同样没有反应。
秦可卿却不是那西府的凤辣子,对于丈夫纳妾之事并无反对,甚至因其经年无所出还乐见其成。
所以这问题多半就是出在了贾蓉自己身上,是他的身体有问题,所以哪怕可卿这些妻妾再努力也无用。
其实也很好理解,贾蓉这小子甚肖其父,甚至比他贾珍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歹那时候贾敬还在,宁府家风尚算严整,至少面子上过得去,贾珍头上有个压着的,行事自然也有些顾忌,不像如今作威作福,行事全凭好恶,喜怒皆不由人。
等到贾敬出家修道,无人管束,他不单是接管了宁国府,甚至成了整个贾族的族长,这心一下子就野了起来,也更加放肆无忌。
贾蓉之母的死,便是由此而来,说句被他玩死的也不过分。
之后没多久他便续弦了如今这尤氏,此外还有数位姬妾不等,日日笙歌不歇,甚至还与些狐朋狗友玩起同道中人、互换的花样。
上梁不正下梁歪,贾蓉虽同样畏父如虎,但贾珍对他只求听话,其他却都是放纵的。
于是这位蓉少爷十二三时便开始声色犬马,不良于行,在娶妻之前,可能就已经玩坏了身子。
所以因这缘故,生不了孩子也是有的。
贾珍心中顿时打定了主意,当然也是因他早就对儿媳有了觊觎,如此不过是在心里为自己的劣行寻一个适当的借口。
甚至这个借口反倒令他心中升起刺激之感——若是可卿有了孩子,那是该叫蓉哥儿兄长,还是该叫他父亲,或者,各论各的?
想着他心里头便冒出了一团火来,直恨不能现在立即便在儿媳身上施为一番。
但此时还不是时机,虽说蓉哥儿向来不敢违抗他,但此事毕竟不同,他还需要寻一个机会将蓉哥儿支使出去,到时候先和可卿生米煮成熟饭,等到贾蓉再回来,见此也只能是无可奈何。
而一回生二回熟,久而久之,就成常事了。
念头到此突然身体不由自主地被颠了起来,脑袋竟是直接撞上了车厢顶,又一头栽倒在下面,吓得他趴着好一会儿,等马车重新平稳下来,才在羞恼交加之下,怒道:“蛆心的孽障,不去看路,险些害了老爷我的性命,你可担待得起?”
当即一声诚惶诚恐的回应道:“老爷,小人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原是平整的路,突然像是撞到了一块石头,再回头看去又什么都没了。小人万不敢蒙骗老爷……”
贾珍冷笑一声,哪里会信他。
不过他到底还是长着些脑子,知道这时候还在马车上,等回头去再炮制他也不迟。
……
“袭人,你快来掐掐我。”
荣国府游廊中,贾宝玉呆呆望着面前空旷地面,眼神呆滞。
旁边的袭人却也比他好不了多少,刚刚甚至直接吓出声来。
这时反应过来,自然也不可能真去掐了宝玉,只是上前道:“二爷,我也看到了。”
“那就是碰到了真的神仙了?”宝玉看着那位道君仙师就这么在眼前突然消失无踪,除了神仙他想不到如何解释。
总不能是撞鬼了吧?
袭人心里也正嘀咕着,但又想到了荣庆堂那边,忙拉扯着宝玉道:“二爷,老太太那儿还正等着呢……”
宝玉原本还想到旁边找找看看,是不是变得什么戏法儿,其实人却在一边。
倒不是怀疑李骏,只是心里觉得有几分好玩罢了。
闻言顿时又转移了注意,然后这回一路终于是没什么耽搁,来到了荣庆堂里,贾母等人还没去看戏,都等着他呢。
那鸳鸯都去王夫人那边一趟回来了,说是没找着人,哪想到宝玉被薛蟠拉到旁边正好错过了。
这时见到宝玉过来,王熙凤立刻笑道:“宝兄弟可算是来了,再不来老太太可要将家里掘地三尺了。”
贾母笑着招手道:“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宝玉看到贾母身旁坐着的黛玉眼前一亮,坐到了贾母另一边去,然后笑着说道:“老祖宗,林妹妹,你们一定不晓得我先前路上撞见了什么。”
刚刚找了一通一无所获回来的秦可卿听得心里一紧,但看着宝玉的神色,倒不像是起了冲突,又稍稍放下心去,对李骏的去向好奇起来。
“哦,你撞见了什么?”
见黛玉那罥烟眉下的水色眼眸瞧过来,宝玉咧嘴笑道:“我见到了那玄真观的道君仙师,玉真子。还得了他指点……”
说着,他慢慢站起来,却学着先前看到李骏离去时候的样子,对着贾母和黛玉微微一躬身,单手一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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