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属下正在简陋设施的临时办公室里探讨工作,柳芋无心聆听他们的对话,恹恹的望着门外。直到看见母亲气急败坏冲了进来,她那雕像般沉默的俏脸才有了一丝轻微的浮动。
“除了柳芋,全给我出去!”
众人一见这来势汹汹的样子,立刻逃之夭夭。
最后一个出门的不忘怯生生回手掩上房门。
“你是不是疯了?”
柳芋心里一沉,以父母今时今日在统战部的影响力,越级请战的举动肯定会泄漏给他们。
她冷峻的站起,朝母亲敬了军礼。
“妈问你:你是不是疯了!”严树随手抓起办公桌上的文件夹使劲摔到了地上,“你是存心要吓死我和你爸,对不对?”
“报告将军,我知道您不会批准,所以只有越级请战……”
“混账!你可知道冲动的结果?”
严树举手就想给她一记耳光,但临到那张可爱的脸蛋时她不由得停下,眼圈顿时红了。
“妈妈,”柳芋昂首挺胸一脸绝决,“我没有冲动,我是经过整个晚上的考虑。我希望你和爸爸成全我!”
“你休想!”严树恶狠狠的凑到她面前,母女二人的鼻尖距离不到一公分,“你!休!想!这事儿轮不到你上!”
柳芋眼巴巴的看住她:“不会……有人选了吧?我想知道是谁?”
“你没有这个资格!”严树这才发现没穿鞋的左脚掌扎了个什么东西,钻心的疼,慢慢走来坐到女儿的位置上,“马上整合你的队伍,一个小时内给我滚出研究所的辖区!”
“为什么?”柳芋不解的回顶,“我是奉命来驻防的,不是直接受命于你,我…我不走!”
“非常好上校!”严树磨着牙看住爱女,“你越级请战的申请被驳回了。看来我是命令不了你这位上校长官。你等着,维安局的调令你总不能违抗吧?很快就到!”
说完,忍不住嘴唇一龇。
留意到母亲的脚掌流血不止,柳芋赶紧叫来随行的医生,拿出了扎进脚掌的尖锐物,做好了包扎。
“妈!”待医生出去之后,柳芋眼巴巴央求道,“我真的很想去体验一下,你让我上吧!”
严树心如刀割,却故作狞笑道:“只要我还活着,你就别想插足我的研究!”
说完叫来贴身警卫,搀着她离开了。
柳永康精神抖擞的进了办公室,刚泡好一杯茶坐下,就接到了妻子的电话。当听说柳芋向统战部提出请战要参与原子还原仪的试验,他惊得杯子掉到了桌面,茶水到处都是。
他的担忧终于成为了真实。
他一直不认为柳芋会真的放过儿子,因为他太了解这丫头的秉性,之所以隐忍不控诉,是看在他和妻子的情面——但这并不表示她能真正对那次伤害做到释怀。
憋着一股恶气了无生趣的活着,绝不是柳芋的做派。
虽然表面看来她是想当英雄,想为父母争光,但实际上却是在以这种方式寻短见!
柳永康的脸色苍白到了极点,他无法想象失去女儿以后的事态。
“老柳,你赶紧给她下令,调去别的地方,离我这里越远越好!”严树见他吓得魂不附体的样子,“或者给她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去做、去忙碌,转移她的注意力!”
“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柳永康蓦地暴喝道,“你怎么也这样幼稚!芋儿想做什么难道你一点看不出来?她这是变着方式的想死!想死!!!”
丈夫的话严树也作过设想,但她一直在逃避不敢深想。此时窗户纸被戳破,她也意识到严重性——原来儿子根本就没有得到丝毫的原谅。
同为女人,她看出柳芋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只不过——是想死得更有意义而已。
夫妻沉默中,电脑提示局座柳芋上校求见。
“芋儿来了,我好好劝劝她,晚点联系。”
断了电话,柳永康努力挤出笑容,亲自开门迎接心肝宝贝的到来。
柳芋倒是开门见山,坦言是经过昨晚一夜深思熟虑,想要为国争光,为家添彩……而这些娓娓之谈,在父亲的眼里都毫无意义。
“爸爸希望你明白一点,妈妈的原子重组仪成功还原的机率不到一半。你是否明白这个概念?”
他忍不住握住女儿冰冷的小手,希望尽可能的多给孩子受伤的心扉一丝温暖。
柳芋用力点点头。
“爸,我明白!”她轻松愉快的笑道,“参加这个实验,极有可能无法生还。但我有充分的思想准备,我请求你的批准。”
“我不同意!”维安局长深深的看出她,“这个人选,不考虑中校军阶以上的军官。因为你们都是杰出的人才,未来要挑起为国为民的重担。所以你马上答应爸爸,放弃这个念想。”
看着父亲坚决的眼色,柳芋心知此事走马观花定然行不通。
“爸,”她凄楚的笑了,伸手轻抚父亲的鬓边的白发,“你非要我们之间把话说的那么透吗?你可知道,还在清山市的时候,在最大的那座桥上,我就想过跳下去的。”
柳永康倒吸一口凉气,果然是烈性女子!
“那是因为我还想看看你和妈,我才跳不下去。”柳芋的泪水夺眶而出,“爸,我实话告诉你,为了你们,我可以不控诉他,但我过不了我自己这一关。我是真的想……”
“别说了!”柳永康哽咽道,“就算我和妈妈一起求你一次,放过自己好不好?芋儿,你大好青春年华,你是个军人,不要被一时的打击消磨了意志。”
柳芋使劲用双手撑大眼眶,好强的她不愿让父亲看到她心碎的泪花。
“我有今天的战绩,”她无限伤感,看住窗外低翔的飞鸟,“枪林弹雨的什么险境没经过?我身上几处弹孔,什么疼痛没忍受过?可是这次不一样,这次摧毁的是我的心智,还有我的心灵,爸!如果你是真的爱我,就让我得到解脱,让我重生一次!”
柳永康一把将她搂紧了怀里,双眸一闭老泪纵横。
白发人送黑发人,将是一种怎样难言的痛!——他无法想象眼睁睁失去一条美丽、鲜活的生命后,他这一家将变得怎样的凄凉。
“还有一半的机率活下来呢!让我赌一把!”柳芋在父亲耳畔呢喃道,“如果你和妈妈真的爱我,就成全我!我坚信死生有注定,阻拦我?你们是徒劳的!”
“我的……傻孩子!”
久经沙场、铮铮铁骨的将军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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