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孔郁自认是个忠诚的臣子,对陛下,对大恒,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可是,直到今日他才发觉,他并不是个愚忠的臣子。
他一向是个有仇必报的性子,他本以为这般性子对那位皇帝陛下会是例外,今日才发觉不是。
今日,这位皇帝陛下,当真是将他这数十年的忠心耿耿,将他这一生所有的付出与奉献,彻彻底底地踩在了脚底下,并且还是这般刻薄寡恩!
当真不怕大家心寒么?
还有蠢货没反应过来,看不明白……嘲笑吧,他今日可以这般对我,他日,亦可以这般对你们!
想到方才走出朝堂,一些人嘴上大声疾呼着,眼里却是噙着毫不掩饰的嘲笑与戏谑,无尽的愤恨开始在孔郁心底蔓延,并且疯狂生长。
被这般对待,之前对这个朝堂有多热爱,眼下便就有多憎恶。
只可惜,势单力薄,面对高高在上的那位,他什么也做不了,而以往言听计从的同僚下属,自卸下顶戴后,亦不是一个层级的了。
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是留了一手,将那位长公主殿下给藏了起来。
他不知道这一手会起到什么作用,但眼下,这已是他唯一能做出的微弱抗争了。
好在,为了最大程度的保密,周国密探都是隔断联系,哪怕两名密探之间的联系,都要通过中间人来传递,他们相互之间甚至都不知晓对方的存在,更别说知晓密探首领的身份。
是以,就连姚青书也不知道,他的上级是谁,这也是孔郁敢直接藏人,将姚青书推出来的原因。
若是谎言一戳即破,哪怕再悲愤,面对圣境的皇帝陛下,他又岂敢隐瞒不报。
抗争归抗争,愤恨归愤恨,总不至于连命都不要。
恒国朝堂的变故,大周这边无人得知。
向来只有大国在小国安插奸细探子,小国想要反向为之,难度则要高出很多。
这些年,大周并不是没有尝试,却屡次失败,即便偶有成功,最多也不过贩夫走卒,想要安插人进入朝堂,却是没这个底蕴。
大周这边正在严阵以待。
老皇帝本就魄力非常,而晋国支持的第一批一千万两白银与上万灵兵皆已到位,打便打了。
两军对峙这么久,也该打了,再拖下去,旁人都快要觉得两国都是嘴上强硬,其实都不敢打了。
加之晋国那边不断催促,老皇帝思虑一夜,当即下令,率先开打!
反正以现在的局势,着急坐蜡的是恒国。
唯一有些忌惮的是,恒国若是也在第一时间反击,并全力反击,或将令大周损失不小。
是以,大周最近正在严阵以待,以防恒国暴起反击。
当然,这个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
恒国的选择有很多,又要忌惮楚、晋两国,暴起反击,与大周正式开战,这是最不智的选择。
“若是不出意外,恒国的下一步棋,应该便是万妖山了。”
“宗元,你时刻与万妖山保持联系,一旦恒国那边有动静,第一时间禀报。”
“是!说来也是巧了,张清平的胞兄,便是那四府之地的超凡鬼之一,居然在江北附近连通了一个弱小鬼域,来回方便太多了。”
“那正好,恒国那边应该会派应龙过来,记住,一旦应龙过来,让他们定要拖着,朕要亲自过去将之镇压!”
“遵命!”
“两个丞相,你们则要做好民间的安抚事宜,恒国势大,这是多年来形成的印象,百姓们不知内情,听闻我大周与恒国交战,民心有些动荡,须尽快安抚。”
“还有你们两个国公,虽已不再领兵,还是不能松懈,要好好带带那些年轻的将领,他们没怎么打过仗,经验不足,需要你们把关坐镇。”
御书房内,真内阁成员们正在议事。
老皇帝思路清晰,一条一条地发布着命令。
“陛下放心,我等已在加紧处理此事。”蔡相开口道,表情有些怪异,“禀告陛下,关于民心,八贤王此番倒是帮了大忙。”
“通过书院学子们,贤王在民间传播了一些极为……极为鼓舞人心的话,极大稳固了民心,甚至引得大批量的学子吵着要参军从军。”
“哦?”老皇帝闻言有些意外,露出满意之色,“说说看,老八传播了什么?”
“便是一些校规校训,大多都是俗语、俚语,通俗易懂,朗朗上口,效果却是极佳。”李相笑着说道。
“比如,业精于勤荒于嬉。”
“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
“立身以立学为先,立学以读书为本。”
听到这里,苏国公也露出笑容,开口道:“八贤王的校训校规,近日风靡得很,老夫亦有所耳闻,比如,大周军队,使命必达,国有召,召必战,战必胜。”
“再比如,有一种追求,叫精忠报国,有一种理想,叫保家卫国。”
“当真是浅显易懂,效果极佳!”
“这个老八,书院学子,跟他们讲什么军人。”老皇帝笑着摇头,眼里却是异常满意。
“陛下有所不知,效果当真极好,近日有太多学子争着抢着要参军呢,甚至就连一些街头泼皮,听了这些,亦有不少投入了军伍。”安国公也开口道。
“甚好,总算老八没有辜负朕的一番苦心。”老皇帝点头,瞥了一眼一直没说话的方林,“方县子,那股神秘势力,查得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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