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下旬,夏末时分,玉顶山上依然凉爽。
山雀在宗主的院子房顶上叽叽喳喳的叫,似是察觉到底下的人有事要忙,一时半会儿不会理会自己,它们叫了一会儿便也停下来,只在屋顶上站成一排,用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下方那两人。
现在是黄昏时候,本是它们开饭之时。
“我能给你讲的差不多就这些了。”新上任的宗主大人对陈舒说,“不可讲得太细致,不可讲得太死,烈阳灭世神术的诞生本就是个奇迹,几千年来它一直充满了生命力,每个学习烈阳灭世神术的优秀灵修都应该对它有自己独特的理解,也许在很多年后,你能够凭借着这独特的理解再对它做出改进,得到宗门认可后,你改进后的版本就是下一个烈阳灭世神术的版本。”
“原来它几千年来一直在变啊。”陈舒不免露出惊叹之色。
“是的,时刻未止。”
“上一个是谁改的呢?”
“我的师父。”
“这样啊……”
“回去吧。”
宗主大人站起身来,从衣兜里摸出一把小米:“我要喂鸟了。”
只见他往房顶上一抛,空中金灿灿一片。
小米虽小,落在瓦顶上,却也是一片细微的叮当声,那些山雀立马跳上来啄食,或者扑扇着翅膀争抢。
“等等!”
宗主大人忽然叫住了他,沉默了下,心里顿生几分豪气:“过几天来下一局吧。”
“我啊?”
“你……”
宗主大人面带微笑的看着他,叮嘱道:“记得带上你的家长。”
“你确定?”
“我想见识见识秘宗的风采。”
“行啊。”
陈舒离开了宗主的院落。
研究烈阳灭世神术将近一个月,凭借着之前对小烈阳术、大烈阳术的理解,又在宗主半个月的教导下,陈舒勉强算是将烈阳灭世神术的符文结构摸懂了,知道它每个地方是如何运行、冲突之间如何作用的。这时的他即使忘掉了烈阳灭世神术的法术结构,只要还记得这些,给予时间,也能勉强将之复原。
虽然距离将之完全摸透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但已算取得阶段性成果了。
至少算是学会这门法术了。
黄昏渐暗,灯柱亮起。
玉顶山上多了无数萤火般的光,晚风隐隐吹来山下的喧嚣,让人心情也变好了。
“今夜还吹着风,想起你好温柔,有你的日子分外的轻松……”陈舒走在路上,忍不住哼起了歌儿。
刚到门口,院门便开了。
宁清站在门内,平静看着他。
陈舒立马不再唱了,笑着问她:“今天还特意来迎接我了?”
宁清依然平静,上下瞄着他:
“你想起了谁?”
“你啊。”
“有谁的日子分外的轻松?”
“特意卖萌啊你。”
陈舒从她身边跨进院子。
宁清则跟在他身后:
“继续唱。”
“亲爱的人~亲密的矮人~谢谢你这么长的时间陪着我~”陈舒顿了一下,“哦,这句不是唱给你的,是唱给长时间陪着我的潇潇的,我唱的是亲密的矮人。”
“……”
“走走走,我唱歌给你听……”
陈舒一路拉着清清的手,无视了一脸呆滞又拳头紧握的小姑娘,一路上楼,回到房间。
“清清我好想你~”
“你不是想。”宁清依然保持冷静,静静瞄着他,“你是瘾犯了。”
“这也是想。”
陈舒认真的纠正道。
宁清瞄着他,脸上看不出感情,过了几秒,她才小声说:“看起来你今天心情很好。”
“哈哈。”
陈舒忍不住大笑出声:“今天终于把烈阳灭世神术学会了。”
“……”
宁清沉默了下,冷冷的说:“我以为你唱歌是为了睡我,原来是因为学会了法术。”
“都老夫老妻了,现在睡你哪还用得着特意唱首歌。”
“?”
“怎么了?”
宁清没有回答,只是转头看着他,一只手亲昵的捏住他的脸颊,脸上逐渐露出笑意。
笑得真好看呀。
当天晚上,小姑娘端着水杯下楼接水时,发现姐夫把桃子当枕头,独自睡在沙发上,看起来十分可怜。
……
三天之后。
陈舒坐在宗主的小院中,石桌上被刻了棋盘。
在他身后,左边是清护法,右边是抱着桃子的潇护法,宗主则坐在他对面,一脸凝重。
宗主让陈舒执黑棋先行,自己则拿了更擅长的白棋。
陈舒在清护法的建议下,使用了星加三三的布局,接着挂角,宗主跟着挂,前几步双方走得差不多,可随着落子越来越多,厮杀便渐渐激烈起来,多点开花,满盘都是战斗。
这样的棋局对于算力要求极高。
宗主精于此道,下了两百年,九阶修为使他不知疲倦,精力接近无限,这让他有了挑战秘宗的底气。
在这一局里,他也展现出了极高的水平,四条大龙,果断开劫,诱杀陈舒,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果断,前一百手几乎每一步都是最优解,挑不出任何毛病来,奈何他对面的是掌握世间答案的秘宗陈舒。
渐渐地,他想得越来越久,落子越来越慢,然而还是不可避免的被诱导。
反观对面的陈舒,不是喝茶就是撸猫,不时还打个呵欠,轻松写意,游刃有余,只需要在听见来自身后的建议时英明的选择采纳即可。
时间飞快流逝,宗主形势急转直下,大龙接连被屠,所有的子都被逼到死路,反应过来时,纵观全局,竟然已经再找不到一个活子了,只是人家顾全他的面子,没有杀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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