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40都不知道该怎么记录它眼前的黄蜂了。
她是那么娇小甜美,外观上跟它记忆中的黄蜂没有丝毫重叠之处,裹在尺寸过大的脏衬衫里,袖子和裤管都耷拉着。
衣服不合身,没法走路,A40就把小黄蜂抱起来。
“我得让你在这地方安顿下来。”A40带她去面见徐炀。它还把黄蜂身上的限制器用巨大的急救毯盖住,免得招人关注。
“这地方真叫人好奇。”黄蜂的手紧扣着A40的机械手指,淡蓝色的眼睛不停地看着周围。
尼斯托总部已是座令世人仰慕的企业建筑,它的走廊、房间、楼层与办公室极多,只有A40能根据信息导航地图在修长的走廊中辨别方向,黄蜂只能傻傻地跟在后面,害怕迷失在人海当中。
许多员工穿着饰有统一徽记的制服,尼斯托公司的商标牢牢挂在他们胸前,成为其凝聚力的象征。他们穿制服完全是出于自愿,实际上不存在固定的着装标准,另外一半员工完全是穿着常服和便服来的,身着动漫人物服装、休闲装、睡衣与拖鞋的人随处可见。
漫步其间,黄蜂看着这些轻松地工作的人们,感受到一种乐园般的氛围,好像他们不是来工作,而是来享受生活的一样。
这对黄蜂来说完全是谜一般的新体验。她此前只见过军靴、黑制服以及一张张冷漠面具,她熟悉的是考勤、打卡、绩效、监控,以及公司铸造的骇人体系。
黄蜂看得太多,她自己也上过一段时间无聊的班,知道企业工作是噩梦般的体验。
每日进入同一处工位,付出十几个小时的劳动,换取微不足道的薪水,购买同样的食物,在缺乏质量的睡眠后迎接上一日的重复。紧接着再重复、再重复……一眼能望到头,对第二天毫无期待,一年、两年、十年——枯燥到想死,身心每天在重压中慢慢磨碎,光是幻想这种经历黄蜂就快吐了。
但眼前这一切又截然不同。
她穿过一个工作室,是尼斯托公司的采购部,至少有好几百人在其间干活。
“他们在忙着呢……”黄蜂侧头观看。
采购是相当有压力的工作,营销、设计、财务、品控部门都会对采购人员提出一系列无理要求,采购部自己也面对着海内外各路捉摸不透的供应商,他们工作艰辛,在无数品类的货源中优中选优,拟定订单、考虑航运条件。
对尼斯托公司这样的巨型公司而言,这种基础工作更是压力滔天,芜杂琐碎。
黄蜂却看到他们相当从容,许多人甚至非常悠闲。
按照多劳多得的原则,他们中有许多人对自己的收入已经十分满意,所以不想在目前的基础上赚取额外薪水,只追求足额工作量来维持目前的收入水平,普通员工收入每年16~25万左右,已绰绰有余。
想要进一步改善目前物质条件的员工则不一样,他们必须在8个宝贵的工作小时内精炼自己的工作条件,把效率推到极致,勤奋与工作规划会让他们脱颖而出,他们将因丰富的能力与经验得到升迁,成为某家分公司或子部门的经理或主管,从而得到他们所渴望的更高薪水。
故而尼斯托公司的调动方式是极富弹性的,大伙的职阶常常处在变化当中,偶尔也会选择换部门来尝试新工作。
无论如何,在尼斯托公司广袤的体系空间里,在几个月的磨合、升降与调动后,每个人最后都会找到最符合自己天性的岗位,他们的工作与自身的技能、才干和个性完全对应,如此工作就不是为了糊口,而成了一种用来实现自我的基本方式。
大伙耐心等待休息时间的到来,他们期待前往尼斯托总部闻名遐迩的巨型餐厅,之后他们便会发挥自己千奇百怪的兴致,用游戏、音乐、阅读、体育或其他活动填满自己的晚间空闲,最后再回到自己体面的私人住所,在自己的尼斯托生涯中又添上舒适的一天。
公司成员都为尼斯托公司效力,而尼斯托公司的存在也是为了成员的福祉。他们在8个小时内进行完备工作,质量也远高于其他公司人十几个小时的低效磨蹭。
黄蜂跟着A40在总部各处行走,情绪也越来越平和。
由是,当A40最终突破迷宫般的回廊,将黄蜂带到徐炀的工作室时,徐炀也认不出黄蜂了。
“这真是……太奇怪了。”徐炀打量黄蜂。
她那乱糟糟的黑发、枯白的皮肤、深陷的眼窝都消失了,她的眼睛不再被黑眼圈缠裹,颧骨也不再突得让人害怕,额头不再呈现出某种病态的皱纹,红黑连片的斑点与秘文也都消失了,那种想要杀掉所有人的可怕眼神也没了。
此刻的黄蜂完全是个美貌宜人的小女孩,大约八九岁光景,淡金色长发披在双肩,双眼是宝石般的蔚蓝,鼻子小巧,淡淡的雀斑点在脸上,皮肤红润,肤色娇嫩。只是胸口还刺穿着矛一般的暗金限制器,成为她最显眼的外观。
“哇啊,老大,怎么才能把黄蜂变成之前那样,我认不出现在的她。”A40说。
“她这样很好。”徐炀端详着黄蜂,“不过我们还得想办法把她藏起来,藏得根本没有人能发现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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