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了太极东堂，白发人顺手关上了殿门。
凛冽的寒风吹得他一阵哆嗦，深秋的夜里已是十分寒冷，然而仅仅片刻的功夫，他从东堂出来，却已经是一身冷汗。
“集合人手，全部到司马门集中！”离开老人的视线，白发人又恢复了往日的威风，他手捧文书，高声下令道。
可还没等他集合起人手，从宫城的城墙上却匆匆跑来一名士兵，他神色慌张的禀报道：“禀王司马，城外开始攻城了！”
“什么？”白发人大怒道，“公开进攻皇城，与谋逆何异？给我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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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旭静静地趴在盾牌后面看着这一变故，只见充满了火把的宫城城墙上开始上演一出出好戏。
北岸的军队之所以迟迟未动，很明显他们等待的就是重型攻城器械的到来。
一辆辆被牛皮包裹的冲车被运到了司马门前，一架架高耸的云梯被搭上了城头，北岸的军队鼓噪着发动了对宫城的进攻。
北军士兵口衔环首刀，手攀云梯，在脚下战友的不断调整位置下，犹如杂耍一般的在空中摇来晃去。
稍不留神，就会被城头守军的长矛从半空中击落。抑或是一个不小心，战友们没能把持住云梯的重心，就直接被守军推翻了下去。
比起在城墙上的试探进攻，在司马门的进攻则更为激烈。
三辆用厚牛皮做掩体的三角形攻城冲车上悬挂着数人合围的粗硬巨木。在攻城军的掩护下，三辆冲车来回轮番对厚重的司马门进行着不间断的轰击。
陶旭所听到的巨响，正是冲车冲击宫门的声音。
“驸马，咱们要不要？”孙弘犹豫着问道。
陶旭摆摆手，身后南岸的那伙人还嫌不够应付呢，哪还有余力去帮宫城里的人。
更何况现在敌我不明，贸然出击，放进郗迈，只怕形势会更加混乱。
事到如今，陶旭也只能相信王洽和他的老爹了。
***
躺在皇宫深处的房间里，年轻的妃子躲在皇帝的怀抱里瑟瑟发抖。
宫城外那巨大的声响隔着重重宫殿却都听得清清楚楚。皇帝无法想象坚守在司马门的士兵面对的是何等的压力。
不过这种场面他也不是没见过，十多年前苏峻之难的时候场面比现在刺激多了。皇帝眼睛都没眨过一下，他相信他忠心的臣子们会搞定这一切。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了。
“谁？”皇帝高声问道。
“陛下，微臣荀羡！”
一听是荀羡，皇帝顿时松了口气。
他隔着门问道，“卿家有事吗？”
听皇帝的口气，倒还算镇定，荀羡倒是佩服他的心理素质。
“臣闻宫外有贼，特来请旨前往剿贼。”
皇帝微微一皱眉头，问道：“王叔虎不是已经去了吗？难道他的兵力还不够吗？”
荀羡却不正面答道：“贼攻城甚急，臣恐有不测。请陛下容臣带兵一探，倘果无事，臣再回来护驾不迟。”
“除臣之外，这里还有骁骑军司马沈劲，此人亦是忠勇无比，定能护陛下周全！”
听了荀羡的话，皇帝犹豫片刻，又再三确认了荀羡的离开不会导致皇帝护卫空虚，这才让他走了。
“陛下！臣妾害怕！”
全程躲在皇帝怀里的妃子听了荀羡的对话更是把头埋进了皇帝的怀里，抖个不停。
事到如今，皇帝心里也没了底。荀羡虽然嘴上说着没事，但要带兵去救，说明宫门也是眨眼可破，需要做些准备了！
他轻轻松开妃子的手，走下了床塌，长出一口气道，“更衣！”
***
司马门作为宫城大门，白发人的父亲在十年前监造时反复进行了检测和加强，绝对是江东第一坚固的城门。
城外冲车虽然动静很大，但每一次的轰击只能在厚重的木门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甚至连个凹坑都没能留下。
在门内，防守的士兵则不断的拆取堆在广场上本准备用来建造太极正殿的木料用来加固大门的防御。
白发人冷眼旁观，面色铁青。
“叔虎公！”
白发人一听身后有人叫他，连忙转过头来，一看是荀羡到来，铁青的面色稍有好转。
“令则，你来防御司马门！我去别处看看！”白发人一看荀羡到了，立刻把司马门的防御交给了他，自己则带着剩余的兵士匆匆前往其他城门视察去了。
荀羡在简单了解了情况之后，立刻指挥士兵们停止加固。
“以司马门之固，贼兵花费一日一夜都未必能破！”荀羡看着被震的阵阵尘土落下的大门沉吟道，“留下一个什队，其余人全部上城墙！”
果然城墙上的缠斗更为激烈，攻城军的云梯多如牛毛，一架被推倒，另一架又被搭上了城头。
只要有一架上的士兵爬上了城墙，以城头守军数量的劣势，城墙就会迅速失守。
荀羡的增援及时遏制住了云梯的攻势。
“去取一些易燃的木料来！”荀羡站在城头一看战况，立刻对身边的押官吩咐道。
在押官的带领下，一些还没来得及的上漆的木料被劈成了小块。荀羡吩咐士兵们用灯油浸润这些木料，又引着了火，从城头上丢了下去。
这些点燃的木块只要稍加留意就能躲过，城下的攻城军还以为是针对他们来的，于是都变化了一下位置，轻易就躲开了这些火块。
可是在荀羡的指挥下，这些点燃的木块越扔越多，而且都集中在城门之下。积少成多之后，在城门洞前竟然形成了一道火墙。
虽然火势还不算大，但这些木料不充分燃烧后产生的浓烟却在风势的鼓舞下倒灌进了门洞，惹得用冲车撞门的士兵们一阵剧烈的咳嗽。
攻城军的指挥官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他立刻下令让手下扑灭火势。
可宽阔的御道两侧都是密集的房屋，要想汲取秦淮河的水来灭火，就必须通过陶旭这一关。
“厉害啊～用风火倒灌，我怎么没想到？”
躲在浮桥围观战事的孙弘看的不是很清楚，但城门处冲天的火光和烟雾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注意，全体预备！”陶旭忽然一声暴喝，让孙弘差点耳朵背过去。
北岸的军队正在集合起来准备向浮桥发起进攻，陶旭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守在浮桥前的守军立刻搭张起了轻型弓弩，蓝幽幽的箭头在前方火光的映射下折射出司马门前火焰冲天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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