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长的时间里,神洲之上,居然出现了两次争天,全天下,都在惊愕中,不知该作何反应。
只是,这两次争天,一次,让整个神洲都为之惊叹,而另一次,却成了笑话。
诡公子霸者争天,最终尸骨无存,这就是第二次争天的结果。
只是,此刻,怕是只有两位当事人,林诡和天道,才真正明白,这场争天的结果,其实是没有结果。
天道,退了。
明明能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捏死林诡,它还是退了。
若是天道拥有血肉,那此刻的它,怕是已经气血攻心了。
全天下,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够让它这么憋屈了。
这样的一场争天,注定会让天道印象深刻,而这,正是林诡想要的。
天老爷,你该是特别想杀我的吧,那你可得好好想想办法,然后,呵,说给我听。
......
魔地,埋骨之地的巨大骷髅头中,香雪海面无表情地在用针线缝补着。
仔细看去,怕是会脊背发凉,她正缝补的,是一个人,而这个人,是她的丈夫,如今神洲的笑话,林诡。
没人知道她一个女子,是怎么将那一片片地碎肉拼到一块的。
她眼眶通红,心疼的仿佛在滴血,却硬是强撑着,没有掉下一滴泪来。
一旁,赵进财肥胖的身躯担忧却又拘谨地站着,一句话也不敢说。
争天之后,段天机的残魂将林诡包裹着回到这里,那时的林诡,身体已经破损不堪,神魂也已然一分为二了。
若是正常人,早就死了,死得不能再死了。
偏偏,他林诡还活着。
没有办法,这是天意,天道,不敢让他死。
缝补进行到了一半,林诡的手指,就已经开始颤动了。
伴随着手指的颤动,香雪海颤抖的睫毛下,才终于不争气地垂下了眼泪。
“呵,把你男人缝好看点。”
狠狠瞪了他一眼,香雪海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继续着缝补。
艰难转过头去,林诡看向赵进财。
明白林诡的意思,赵进财赶忙走上前来,点头道:
“成功了,刀气被冲刷掉之前,魔地,没有岁月。”
“呵,好的。”
听到了赵进财的肯定回答,林诡满意的笑了。
随后,他似乎非常艰难地咽下喉头淤积的血水,对着赵进财笑道:
“去吧,去下你的棋吧,这里,交给我来落子了。”
“你......你知道,那有多难吗?”
赵进财看着林诡,有些担忧地问道。
只是林诡却是向他摆了摆手,满不在意。
“呵,你觉得,我会怕吗?等着我吧,再见面的时候,我们的棋局,就要彻底展开了。”
点了点头,赵进财恭敬地退了几步,若是之前,林诡是一位让他欣赏的晚辈,他是出于对不二和尚的尊敬才与林诡共谋,那么此刻,对这位诡公子,他是发自内心的敬重。
那个雾霭山上的小林诡,已经不一样了,他变的,比任何人都要强韧。
“帮我把囚傀前辈留下的魔躯,带给顾晓生,呵,当然,还有我的另一个神魂。”
“嘿嘿嘿,你啊,你真的就是个活脱脱的疯子。”
赵进财离开了。
广阔的魔地,只剩下了香雪海与林诡相伴,不知道花了多久,林诡才终于将自己的伤养好。
确切的说,是终于又活了过来。
好在,如今的魔地,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身体恢复后,告别了妻子,他孤身一人,背起行囊,朝着魔地的深处走去。
无数的魔物嗅到了血食,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聚拢,但他却毫不在意。
这次,他要做连天道都不曾做过的事情。
他,要创造生灵。
......
登天之路的安排,在财神爷的推波助澜之下,已然传遍了神洲。
神洲诸国,也都开始着手准备,参与这一场重塑神洲格局的竞争。
棋局,开始铺排了起来。
但有一个国家,却对此,毫无意向。
凤鸣。
此刻的凤鸣,举国悲恸。
神洲上的任何人或许都可以把那诡公子当成一个笑话,但唯独凤鸣,不会。
凤鸣的百姓,不在乎什么谋局,不在乎他林诡到底是不是这天下的谋士第一,也根本无所谓他和天道的所谓高下,甚至于,很多人,都没有把这位诡公子当成是所谓救凤鸣于水火的英雄。
他们只知道,那是凤鸣的儿郎,是这一国还活在世上的老凤鸣人的后辈。
那一天后,凤鸣的祠堂里,再没了天的位置。
害了凤鸣的儿郎,就是凤鸣的敌人。八百年凤鸣,不动如山,老凤鸣人,谁也不怕。
潜渊城郊,满城的哀恸中,一位白面小生在几位护卫的护送下,来到了香家别院。
这小生一身素衣,但任谁都能看出,她眉宇间那股睥睨天下的皇气。
凤仙婆伴在一旁,护佑着凰灵儿,她,来这里,为林诡烧香。
见到凰灵儿入院,香帅俯身拜下,却被扶起。
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女皇凰灵儿只问了一句话:
“衣冠冢?”
闻言,香帅含笑点头。
眼前这位,再不是那个小姑娘,而已经成长为一位实实在在的人间帝王。她的心思,早已深沉如海。
像是长舒了一口气,女皇的脸上恢复了淡然与从容。
并非是她不知道争天的结果是形神俱灭,根本留不下尸身,而是她根本就不相信,那个人,会这样死去。
点燃长长的祭香,凰灵儿缓缓进入了香家别院的祠堂。
挥退了跟来的所有人,只留她一人入堂。
一进来,她就看到了跪坐在牌位前,一身素白的香雪海。
“女婿,能摆正堂?”
面对女皇的询问,香雪海含笑回道:
“回陛下,香家,没那些规矩,摆在哪里,都无所谓。”
“哈哈,是了,活着的人,牌位自然是没那么讲究。”
“您猜到了。”
“孤不用猜,他不会这么死,一定不会。”
随后,凰灵儿将香随手一插,转身看向香雪海,正色道:
“需要孤做什么?”
她知道,林诡不死,一切,就皆在谋局。
闻言,香雪海回道:
“待他的棋局铺开,您接好就行。群魔狂舞之日,愿凤鸣,兵霸神洲。”
作为皇帝,凰灵儿可清楚这后半句话的分量,以凤鸣之力,兵霸神洲,当下看来,着实是有些太为难了,而那句群魔狂舞,更是让她心中震惊万分。
魔,可是整个神洲的忌讳。
“他......”
“还请陛下不要再说他疯了,他跟我说,他已经听烦了。”
“......”
沉默了良久,凰灵儿似乎在仔细揣摩着刚刚的那些话,终是在香快燃尽的时候,明悟地点了点头:
“他落得什么子,敢下这种棋?”
闻言,香雪海有些自豪地笑了:
“他落下一子,名曰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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