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广袤到看不见边际的内海,像是一张巨大的抹布,平铺在神洲大陆的中心。
而这片内海,被无数道看不见的刀气切割得沟壑纵横,令其有一种破败且沧桑的感觉。
破败海,神洲大陆的中心。
这里没办法行船,因为一旦船只触碰到了那无形的刀气,便会被斩得支离破碎。
也正因如此,想要抵达悬浮在这破败海上的悬天城都,唯一的路径就是乘坐空中轮渡。
此刻,悬天城都上一处富丽堂皇的宫殿中,一乌发长髯的中年男子正端坐在一件满是书籍的阁楼中,手里捧着一本古朴书卷,眉头紧皱。
在其身前,一位家丁扮相的年轻小厮正拱手站立,其额头已然开始向下滚落起了豆大的汗珠。
“你说战达摩死了?”
“是的,家主,他的名帖已经燃尽了。”
“一个境界跌落,于家族无用的废物罢了,在这个当口,就不要用这种事情来烦我了。”
长髯男子闻言,微微有些不悦,显然,他对小厮道出的消息并不感兴趣,眼下,他似乎正心系着更为重大的事情。
“可他......死在了凤鸣。”
看得出,面对着这位长髯男子,小厮很紧张,以至于说话时,都有些磕巴。
“凤鸣?又是凤鸣?你的意思是......”
“名帖燃尽,而后,便发生了那件事情,属下觉得,凤鸣这处地方,定然有着些许问题。”
“所以,你认为前日发生的事情,与战达摩的死有关系?”
“是的,尤其是......”
“讲。”长髯男子眉头锁得更紧了,显然是对小厮说话的磕巴生出了厌烦。
“尤其是赵进财前段时间到过凤鸣,要知道,气运这东西,没人比他更精通了。”
听罢小厮的话,长髯男子放下手中的书,开始闭眼思索起来。
此刻正在潜渊城的小屋里养伤的林诡自然不会知道,就在他们舍命夺取天道气运的同时,在这遥远的悬天城都,发生了一件大事。
作为悬天城都十二神官之一的战家,气运遭到了掠夺。
这则消息虽然很快被战家封锁了下来,但天下到底是没有不透风的墙,终究还是有人品尝到了这其中的端倪。
不少人对此表示出了十足的震惊,因为既称神官,便的的确确就是如神明一般的存在,战家的那位老祖宗,修为几乎通天,而敢去夺他们家气运的人,实在是没法不让人好奇。
“家主,老祖闭关修炼,这气运遭夺,怕是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用你说?”
长髯家主心中不禁叹息了起来,自家的这老祖,似乎已经感知到了尊阶之上的境界,已经闭关修行了十余载了。
而没了战家气运为其温养,怕是修行的成效要大打折扣了。
修为到了那个境界,是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啊,连准尊想要登尊,都得从那天道棋局中找寻感悟,又更何况是超脱出至尊这一境界。
要知道,那可是从未有人能够达到的境界。
“赵进财怎么说?”
“回家主,当时从他手中买来的气运,他定然知道如何寻回,可他却说,他不会帮我战家。”
“有说原因吗?”
“说了......他说夺我等气运的人,他不敢惹。”
“哼。”长髯家主冷哼一声,但却没有再继续言语。
“家主,是否派人前往凤鸣,探个究竟,毕竟只是一个凡间国家,我战家徒手可灭。”小厮提议道。
“唉,当初知道那位破了天道棋局的小子在凤鸣时,那三百个蠢货一样的准尊也是这样想的,可你知道为何没有选择继续追杀过去吗?”
“因为名刀斩海?”
“一把刀而已,刀皇归一都一千年前的人了,又哪里还会活在世上,一个死人,有什么可怕的?那不过是他们找回面子的由头罢了,毕竟,哑巴亏吃了个满嘴。”
“那是为何?”
“因为从凤鸣建国以来,那里便成了神洲大陆上的一处禁地,悬天城都上的高手,去到那里的,没有一个回来过。”
“这......”
“等老祖出关吧,他老人家出来后,凤鸣,便不会再是禁地了。”
悬天城都的大族都清楚,八百年来,一直有着什么在护佑着凤鸣,但在他们的认知当中,这都建立在神官未出的前提之下。
神洲大地上,十二位神官,就是实实在在的神明,他们出手,小小凤鸣,又能如何?
只是凤鸣从未触及过神官们的利益,因此他们自然也不会闲来无事去对它出手。
可这次,不一样了。
神官所在家族的气运,岂是一个凤鸣敢去触动的?
说罢,长髯家主显得有些兴趣缺缺,再度捧起了书,挥手示意小厮退去。
......
此刻,凤鸣,潜渊城。
林诡正虚弱地躺在床上,艰难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他受到的创伤,已经到了凡人能够承受的极限。
这些天,段天机几乎是手把手地把衍天九棋的第三式,天公不美,传授给了林诡。
细密的黑白色玄气仿佛穿针引线一般,将其体内的脏器和经络缝补起来,让林诡不至于衰竭而死。
感受这体内细密的黑白玄气,林诡有些感叹,这似乎与战达摩那恢复自身的血丝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但显然,除去保命之外,这天公不美还有着更为高明的用法。
但终究是棋如其名,天公不美,总有缺憾,所以当去缝缝补补,可再缝再补,不美终究是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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