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两个月前大病了一场,温淑婉就借口身子不好把妾室请安和管事妈妈来回话的地方从小花厅改成了西暖阁。
“我之前从觉得在小花厅见人是给她们体面,毕竟不能隔着帘子。人人都有个地方坐着。”温淑婉拿出剪子,修剪栀子花的花枝。暖房那边却是下足了功夫,在这种天寒地冻的天气里面还能供上来栀子花:“如今在西暖阁见客,有体面的就不必隔着帘子说话,没体面的就在帘子后面。高兴了就赏个杌子坐坐,不高兴了或站着或跪着。”
剪下来一朵栀子花,让广白帮她别在发髻上:“东暖阁那边都收拾好了?”
原本的东暖阁是休息的地方,只是温淑婉觉得这里阳光充足,不改成书房实在是可惜。征求李元徽的同意之后就让人改成了书房。
广白把花别在银簪旁边:“都收拾好了,文房四宝也都是去年太后赏得。”说着捂嘴一笑:“那块白玉的砚台奴婢看了都心疼,只想着怎么不用来做首饰。”
“等你哪日嫁了人,那块砚台就赏了你。”温淑婉挑了一对开花银子的耳环:“走吧,去东暖阁看看。”
下人确实用了心,东暖阁布置的古朴典雅。一进门就是软塌,右边放着古董架,后面是乌木的大书架,上面或是温淑婉自己或是李元徽送过来的书。
桌子也是乌木的,台面极大,让一个四岁的孩童在上面打滚是没什么问题的。文房四宝选的是太后去岁的时候赏的白玉的,漆黑的乌木更是衬得这白玉晶莹剔透。
温淑婉露出满意的笑:“有心了,回头别忘了打赏。”
广白称是,服侍着温淑婉坐下。
起笔写下如今朝中的关系:丰、孙、周、赵四家互相制衡。又在外面写了一个大大的白字。
西北白家,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家族。只知道白大儒教书育人,但是从来没有牵涉过朝堂中的事务。能够两袖清风到这种地步,倒也是罕见。
温淑婉想了片刻,又写下几位王爷和皇子的姓名,最后用朱砂圈住了八皇子李元尚的名字。
八皇子李元尚,生母是妍贤妃。那位被降位婕妤的纯昭仪就是在妍昭仪升为贤妃之后才升的位份。妍贤妃的母家是定海伯刘家,二品的公爵也是不低的官职,至少在这些个成年皇子中是数一数二的了。
温淑婉想起她回门的时候大长帝姬所说的,若是太子倒台,第一个得意的就是八皇子,不禁皱眉。
定海伯和丰家,也不是什么好惹的。八皇子小的时候也是被称之为天资聪颖的,四岁的时候就去了书房读书。
那时候又正值赵皇后的嫡长子病逝,平郡王谋反。本来枝繁叶茂的皇家子弟瞬间变得凋零,当时的李元徽还不到八岁,只剩下八皇子一位成年皇子。朝中自然就有很多八皇子的大臣,虽然时过境迁,李元徽被立为了太子,但是八皇子党还是不容小觑。
两个月前的结盟,自然是需要自己做一些事情来让李元徽看到自己的诚意的。温淑婉揉了揉眉头,发愁该怎么办。
就看见半夏急急忙忙跑进来:“小姐,小姐不好了。”
温淑婉心头一颤:“你先缓缓,慢慢说。”
半夏哪里敢歇?急急忙忙说:“宫里传来消息,殿下受了陛下的训斥,说殿下急功近利,半点都不稳重……”声音越来越小,这种话哪里能全说出来。
温淑婉一愣,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急功近利?急功近利?”突然脸上绽放出笑容,越笑越大声:“好,好,急功近利。”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半夏慌了神,明明是殿下遭了训斥,小姐这么如此高兴?
“没事。”温淑婉摆摆手:“是好事。”整理了一下鬓角:“这件事就当作不知道。”
半夏点头应是,看温淑婉神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喜悦。虽然有万千的不解,但是还是退了出去。
温淑婉来到书架前面,拿出一本《战国策·魏策二》细细读了起来。
晚些时候李元徽回到太子府,先到洲南院更衣,只觉得心中的郁躁之气怎么都下不去。
今天上书关于更改均田制判别方式的折子,被宏明帝叫到勤政殿一阵责骂。只说他异想天开,急功近利,只知道纸上谈兵。甚至还说出是不是看自己老了,想要早日继承皇位的话。
可是自己是真的去夷洲的时候看到的有贪官污吏强占百姓的良田,还有瞭望台上常年没有士兵,怎么就成了自己的异想天开。
刚要吩咐秦平安就在不用摆晚膳了,就听见秦平安说:“殿下,太子妃娘娘有请。”
李元徽惊讶,温淑婉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莫非真的有要事?回了一句知道了,擦干了头发,就往灼华堂走去。
饭菜摆在了灼华堂的小花厅,桌子上一道糖醋排骨,一道老鸭汤,还有几道凉拌小菜,两碗米饭,竟然没有别的东西了。
李元徽坐下,刚想问温淑婉是有什么事情,但是那老鸭汤实在闻得让人食指大动。便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定,先用了膳。
下人进来收拾了碗筷,温淑婉和李元徽都换了中衣,进了内室。温淑婉才问道:“宫里传来消息,殿下被陛下训斥了?”
李元徽刚因为膳食而愉悦起来的心情又烦躁了起来:“太子妃既然已经知道了,何必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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