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议的当口,今川鹤姬带着万竹丸来到江户城,看着一脸哀戚的嫂子和年幼懵懂的小侄子,吉良义时的心里也满不是滋味,兄弟感情不太亲密并不能阻隔血脉中流淌的亲情,吉良义时向今川鹤姬许诺一定为兄长讨回公道,拿回属于万竹丸的领地。
今川鹤姬很感激他的承诺,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守住已故夫君的名誉和地位更重要,保住这一切才能确保她儿子万竹丸未来能获得属于名门的体面身份,从吉良义时的表态来看,吉良义安死去并没有改变三河吉良家在他心里的地位,该给予的一样不会少。
吉良义时把这对母子安排在江户城的别馆里居住,特别安排侍女负责起居一应待遇参考一门众格付,他可以理解这母子俩孤苦无依千里迢迢来到江户城的紧张兴趣,今川鹤姬的兄长今川氏真困守挂川城自身难保,如果不投靠关东的吉良义时可能要面临露宿街头的尴尬境地。
望着一袭素服黑裳今川鹤姬带着才三岁多的万竹丸向他行礼离去,寂寥的身影里还带着浓的几乎化不开的哀伤,吉良义时的心里憋着一股无名怒火,闷哼一声说道:“派出使者携金银珠玉去京都联系关白殿、公方殿下,通报三河吉良家灭门诸事条,朝廷的朝敌治伐纶旨与幕府讨伐令二者必须要请来一道,余要让松平家康付出代价!血的代价!”
朝敌治伐纶旨,顾名思义那就是朝廷指某个武士为朝敌,远的如桓武平氏一门众出身的平将门,近些的如南朝叛逆楠木正成都是这类型的,据说近几年有个自称楠木氏后裔的楠木正虎在京都附近活动,请求朝廷赦免南朝叛逆楠木正成,到是让幕府的许多武士惊讶很久。
在筹备攻击古河御所期间,吉良义时在江户城召见几位武藏国的有力武家,对他们的恭顺大加赞赏并赐予金珠华服以表彰武藏国人弃暗投明拥护幕府的作为,期间他就见到几个地位特殊的武士,其中就有奥州吉良现任当主吉良赖康。
江户城本丸新开辟的御所里,一名满面风霜的中年男子带着一个少年恭敬的跪坐着,他们就是吉良赖康和其养子吉良氏朝,两父子坐在别间里表情僵硬的迎接小姓奉上茶点,目光时不时向门外的回廊里打探着。
待看到身穿纯白色印二引两纹狩衣,头戴立乌帽手持折扇吉良义时在几名小姓的簇拥下走进来,就连忙躬身行礼道:“吉良左卫门佐携犬子氏朝拜见公方殿下,祝公方殿下身体安康,武运长久!”
“蒔田殿不必多礼,你我同出一宗一族本是一家人。”吉良义时挥退小姓盘腿坐下来,笑吟吟地说道:“你我一族自南北朝分离以来也有两百多年没有在一起了吧!说起来先祖龙门寺殿在鹿苑院时代将次子过继给奥州吉良家做为家督继承人,论及血缘关系你我可是比西条吉良与东条吉良还要近一些呢!”
“是!高祖赖治公时代,无嗣从龙门寺殿家迎立赖氏公作为婿养子,一晃眼也过去一百多年了。”吉良赖康回忆起昔年先祖的无限荣光,不禁感叹道:“我吉良家自观応扰乱以来家业衰败两百余年,早已忘记镰仓时代先祖的荣光了……不过多亏公方殿下出现,再次挽救我吉良家衰败的家业呀!”
吉良家又名三河足利家,在镰仓时代又叫足利家的三河党,这些都是可以共通的名号,但这吉良家并不是只有一个家族的名号,最初三河守护足利义氏在三河分出两个吉良氏,第一个就是吉良义时的先祖吉良长氏,第二个则是吉良义继,这两家当初就是以西条吉良、东条吉良相称。
吉良义时这一支的先祖冒出吉良满氏这个足利家的有力一门众,在镰仓时代获得含金量很高的越前守护,成为宗家足利家以外第二个获得镰仓守护职的有力武家,籍此机会一跃获得足利上総三郎的名号,并与岳父足利泰氏废嫡的斯波家氏所开创的尾张足利家并驾齐驱。
东条吉良家比上総足利家混的要差出很多,在三河国中的影响力被完全压制的抬不起头,连续两代人只是东条领的地头,直到吉良经家从镰仓幕府获得陆奥国安达郡藤谷庄地头职,后来传到吉良贞家时代就带着一族迁出三河国改称奥州吉良家。
东条吉良一走就把原领地空出来落入上総足利家的手中,直到镰仓末年吉良家起兵追随足利尊氏讨灭幕府,在其后的观応扰乱里足利尊氏与足利直义对立,留在三河的上総足利家和跑到奥州的吉良家都很不幸的加入足利直义的配下成为倒霉鬼。
上総足利家的名号也是那个时候被取缔降为三河吉良家,三河吉良家的家督吉良满义两个儿子被足利尊氏强行拆分,嫡长子吉良满贞继承宗家再次称呼为西条吉良家,其弟吉良尊义开辟另一个家族称为东条吉良家,因为东条城之前有个吉良义继一族,所以才有前东条,后东条一说。
吉良义时开怀大笑道:“蒔田殿不用奉承余,平日里余听这些奉承话早已听厌了,今日咱们只叙旧谊不谈那些扰人的话题,这次能在关东见到自己的亲族一门非常高兴,几百年没有来往的一门众,以后还是要多多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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