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修寺贤会来到大广间里哆哆嗦嗦半天才把外交辞令说完,无非是加贺一向宗对吉良家的野蛮侵入表示强烈的愤慨,并对吉良军残暴的屠杀掳掠一向宗信众表示极大的愤怒和不满,声称加贺一向宗绝不会退缩一定会抗争到底。
本庄繁长打着哈欠,对这罗哩罗嗦的学问僧十分厌恶,见他总算把外交辞令背完,就跳出来反问道:“既然要抗争到底,你这个和尚还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带着大军杀过来开打便是,我等正愁杀的不够过瘾,多来的三五万一向一揆才够杀!”
“你你你……你是个地狱里的恶鬼!你的双手沾满鲜血,你以后要下地狱的!”专修寺贤会捏起二指禅虚指着本庄繁长表示自己的愤怒。
他这么做不但没有得到任何震慑效果,反而引来在场的武士们一阵哄笑,本庄繁长张大嘴巴指着自己的脑袋,回望黑川清実问道:“我是地狱里的恶鬼,以后要下地狱?为什么我总觉得这句话有问题呢?”
北条高广猛地一拍本庄繁长的肩膀,嘿嘿笑道:“当然有问题,你从地狱里来当然要回地狱里去,以后是上不了高天原了!”
“哈哈哈!千代猪丸变成恶鬼了呀!正好我朝信是鬼王,和泉是第一鬼将,再加上你这个恶鬼,咱们越后的武士不愧是一家人呀!”斋藤朝信不顾柿崎景家吹胡子瞪眼的表情,又把以前的段子给扯出来强行拉关系,又把一群给豆的捧腹大笑。
本庄繁长拨开几个无良武士的胳膊,骄傲的一扬脑袋说道:“少拿我开涮,谁说我以后上不了高天原的?我繁长手里可是有主上的感状哟!以后主上登极,我繁长可是要名垂青史的人,羡慕了吧?哈哈哈……”
北条高广的脑袋上青筋跳动:“好臭屁的小子!”
“一点都不懂得尊敬前辈大将的家伙呀!”柿崎景家闷哼一声,对本庄繁长的狗屎运表示不满。
斋藤朝信也被他念叨的恼火不已,气哼哼的说道:“真是个可恶的家伙!看不上俺朝信鬼王的名号嘛?”
上杉政虎见配下的大将一个个开起玩笑,全然不将专修寺贤会这个外交使者放在眼里,便咳嗽一声提示众将严肃莫要失礼,他也注意到专修寺贤会的表情一会儿青一会儿红,浑身发抖看起来确实被气的不轻。
总不能让外人觉得吉良家的武士个个骄横无礼,他这个总大将的名声传出去也不见得会好多少,于是便说道:“加贺一向一揆在越中所作所为自有公断,本将奉公方殿下之命,进出加贺讨伐妖邪容不得尔等置噱,尔等若是来此聒噪些闲言碎语,还是速速离去吧!”
“你们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哼!你们就等着法主的怒火吧!”专修寺贤会这个使者竟然被三两句话激的拂袖而去,把大广间里的武士一个个弄的满头雾水,怔忡的望着那瘦小的影子渐渐远去,过了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斋藤朝信咂咂嘴说道:“这和尚竟敢当着我等的面前拂袖而去,这胆子可真的不是一般的大呀!原来这加贺一向宗里除了疯傻痴呆,还有这种胆大包天的家伙。”
北条高广一拍地板,大声说道:“他这就是呆气,一副文人墨客的酸气,不知道是不是读了几年书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他的文化能比得了主上,还有细川兵部殿吗?好好的和尚不当非要干我们武士的杀人勾当,难道他们不清楚明知故犯要堕入无间地狱的吗?”
越后的武士们都对加贺一向宗使者的行为大为不满,整个北陆关东还没有武家敢对他们拂袖而去,这个学问僧也不知是真的一身书生意气,还是假痴不癫故意抻量吉良家,总之他就当真这么长袍大袖一甩,丢下他们这帮武士大步离去,乍一看好像是他们加贺一向宗多么占理似的。
沼田祐光始终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望着专修寺贤会离去的方向,又过一会儿似乎想通根源,便笑着开解道:“让他走掉也好,走掉了下次再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又过十几天秋叶落下,暴涨的手取川渐渐恢复往日的安静,恰逢八月十五将近进入浓浓秋意的收获季节,从越后紧急派来的三井高安担任加贺奉行,带着一支由六十多人组成的奉行机构赶赴加贺主持这一年的秋收。
一年之内便将越中全境平定,而且还趁势夺取加贺半国的巨大荣耀,让越后的七十余万领民无比振奋,以不到三万的威武雄师一败超胜寺実照的十万大军,再败西光寺真教的六万军势,兵出手取川攻城掠地大展越后武士的雄威,将名闻天下的加贺一向宗杀的丢盔弃甲狼狈逃窜,纵横能美郡之内竟无一合之敌,这是何等的威风霸气。
就连远在出羽国的吉良义时也迅速写下一封里书感状,以感谢上杉政虎的英勇表现,并遣细川藤孝为使者亲自宣读这封感状:“去十五日越中庄川夜讨一向宗凶徒之刻,一向宗凶徒十万骑讨捕,粉骨无比类候,功之条神妙之至候,义时一世中不可忘失候,弥可被励御忠功事肝要候,恐恐谨言,永禄二年八月十六日,足利上総三郎义时花押,上杉弹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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