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1555年,也就是天文二十四年初,春日山城天守阁内,身披羊毛长袍的长尾景虎盘腿而坐,他对面坐着吉良义时与长尾虎姬,正满面笑容的谈着这一年来的趣事。
困扰长尾景虎的风疾已然痊愈,无论行走坐卧、吃饭说话,还是骑马射箭都不受任何影响,恢复的如此彻底大大出乎曲直濑守真的预料,永田德本也认为这是神佛冥冥中保佑,但两位医师还是要求他保持良好的饮食休息习惯。
“在汤沢御所修养的这一年里,身心有种前所未有的放松……从小到大从没有这么轻松过,家业的重担、家臣的期望,这一切都从我的脑海里去掉,每日针灸按摩、做复健运动,闲暇时晒太阳看看《源平盛衰记》、《太平记》,泡温泉时永田先生辩论佛法真谛,这种生活让我感到舒适安闲。”
少年与少女齐声补充道:“唯有清酒不能碰。”
“对!唯有清酒不能碰。”长尾景虎摇头大笑,这辈子他是不能再碰清酒了,无论家臣、一门,还是眼前的这对年轻人,都不会允许他再碰哪怕一滴酒水。
大笑过后,又改为长叹道:“再也不能喝酒了!真是人生的一大遗憾呀!”
“兄长不喝酒也好,那次真是吓死人了!再来一次我们大家都会受不了的!”虎姬撅着嘴对兄长的留恋之情表示不满。
“好了,不说这个了……国松的病情如何?听说他又病了?”说到自己的小外甥,今年刚元服的长尾义景,长尾景虎露出一丝忧虑的神情。
自从夏天的瘟疫爆发,国松不知怎么也得了病,病情时好时坏让人揪心,一病几个月让长尾绫揪心不已,于是不顾忌讳带着这根独苗来到直江津寻求永田德本的医治,上田长尾家就这么一根独苗,万一他出了三长两短,长尾绫一定会受不了。
“永田先生正在为国松医治,以目前来看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吧!”吉良义时有些不确定,他不记得长尾政景还有这个长子,只知道他家会有个儿子做了长尾景虎的养子,也就是后来的上杉景胜。
“政景正好也在春日山城,就让姐姐与他团聚吧!早日诞下次子很重要。”长尾景虎还是对长尾政景的背叛有疙瘩,这几年一直让他留在春日山城做奉行,对方也一直任劳任怨没有其他想法。
虎姬看了吉良义时一眼,见他报以肯定的神情,于是说道:“兄长,国主还是交还给您吧!虎姬真是什么也不会做,每次脑袋空空的开评定会,全都是殿下做主呢!”
“我已经隐居了,以后也不打算复出了。”长尾景虎只是一味摇头不允。
“兄长请听我一言,我这一年来统摄越后还是发现许多问题,吉良家的体系与长尾家不同,双方还是泾渭分明无法溶合,越后的武家对兄长报以热切的盼望也是十分清晰的!所以我义时认为还是由兄长复出统领越后为最佳!”
“以后再说吧!”长尾景虎还是不愿谈这个话题,又笑着说道:“我这一病还耽误了你们的结缘礼,我这个兄长当的还真是不称职啊!定好日期了吗?”
“定好了,三月十六日,是个春暖花开的好日子!”两人对视一眼,虎姬羞怯的缩在他的背后,吉良义时只能无奈一笑,捉住虎姬的小手打趣道:“现在才想起害羞,刚才又在想什么呢?”
“殿下!”少女害羞的埋着脑袋不看他,两个大男人不约而同的嘿嘿一笑,反而让少女满面羞红的露出小虎牙吓唬道:“不准笑我!再笑我可要生气了!”
“不笑了不笑了!嘿嘿嘿……”
……
武田家这个新年过的真是愁云惨淡,死了一大堆一门、谱代,还丢掉大片领地可谓元气大伤,武田家上下只能暗叹背运,看着前几年接连走背运的北条家突然雄起,把平井城的上杉宪政撵的如丧家之犬东躲西藏,心中不禁生出羡慕之情。
今井信甫今天格外活跃,第三次进言道:“主公!北信浓不能再打了!起码这几年是不能再碰了!”
驹井政武反问道:“但是小県郡的危机该怎么办?”
“信浓先方众的真田幸隆担任旗头,以我虎昌看来,他一定会为了自家的土地拼命的吧?”饭富虎昌跟进道。
“全赖信浓的国人?我觉得这不够呀!”长坂光坚摇头否定。
“那你说该怎么办?”一群家臣争吵起来,吵的武田晴信头疼,每次遇到分歧家臣们都要大吵特吵,他忽然明白他父亲当初为什么总是要杀谱代了,实在是一群让人头疼的家伙。
这几个月他一直在湯谷温泉里疗养,这处温泉是他父亲武田信虎时代发现的一处疗养胜地,附近有山塩澤寺、千塚八幡神社,山上有烽火台,山林之中静谧祥和,只有在那里才能得到完全的放松。
从小到大,他去过次数最多的疗养地就是这里,一直困扰他的哮喘需要时常疗养,也让他渐渐爱上泡温泉的习惯。
一忍再忍谱代们还是不知收敛,武田晴信只能出声喝止:“且住!诸君不要再吵了!且听本家一言!北信浓不能放弃!”
“啊?”部分家臣哗然一声,让武田晴信不满的皱起眉头,旋即微笑道:“真田弹正担任信浓先方众旗头,负责夺回北信浓攻略任务,信繁率领武川众坐镇佐久郡负责支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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