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房门的一瞬间,扑面而来的是浓烈的酒精混合着药草的难闻气味,这股气味如同蠕虫一般钻进霍克的鼻孔,胃酸的再次翻涌让他倍感难受。
看来他又喝了不少酒啊!
“霍克!我要的酒呢!快点把酒给我。”
顺着声音的源头,一个头发稀疏牙齿脱落的丑陋男人蜷缩在一张铺满酒瓶的床上。
很难相信,这样一个既丑陋又混蛋的家伙居然是长相体面的霍克的父亲。
可能是遗传那个未曾谋面的母亲,霍克并没有与床上那人有太多相似,只是依稀可以通过眉眼看出一些影子以及同样的黑色头发。
“酒没买到,你给的那些钱被那几个小混混抢了,他们还看在你的份上打了我一顿。”
‘你’这个单词他咬的很重。
他并没有表露在酒馆发生的一切,只是交代了之前的遭遇,边说边露出满是淤青的胳膊。
达里奥不愧是远近闻名的混蛋家伙,不仅不管不顾儿子的伤势,二话不说抄起手边的酒瓶朝霍克砸了过来,边砸边骂道:
“混蛋!真是一个废物东西,没有遗传到我的一丝一毫优点,我要是你的话,不可能如此窝囊!”
“切!站着说话不腰疼。”霍克心里吐槽一番。
嘭的一声,可能是病情太过严重导致的虚弱,酒瓶落在霍克面前摔得粉碎,密闭的房间里酒精味道更浓郁了几分。
听到这样的话,看到地上碎裂的酒瓶,霍克顿时觉得怒气上涌,想抄起酒瓶给他免费做一次开颅手术。
他快死了,不要和死人一般见识。
内心不断这样诉说,克制着内心的冲动。
对于一个遵纪守法二十几年的成年人,对于杀人这件事还是十分抵触的。
只能努力挣扎着不去靠近他,以免一个不注意酒瓶就招呼上了。
“艾伯特那几个混蛋小子,竟然欺负到我达里奥头上,敢抢我的钱,真是活得不耐……咳、咳。”达里奥一边咒骂一边发出剧烈的咳嗽声。
“城市病”是由于重工业在城市发展中造成一系列疾病的统称,其中包括肺病、皮肤病、血液病等十几种类型,这类疾病在城市的贫民窟尤为常见。
由于长期居住于此,周围有不少工厂,一直排放各种有毒气体,导致达里奥患上了严重的肺病并伴随着严重的感染,也因此失去了行动能力。
医生给出的诊断是戒酒并配合药剂静养,或者重金进行肺部手术,如果感染恶化就回天乏术了。
当今时代只是一个刚刚开始工业革命的社会,手术成功率低的出奇,除非真的是没有办法,不然没人选择手术,更何况还有极其高昂的费用。
可惜这些天来,达里奥并没有听从医生的建议,依旧我行我素的大量饮酒,造成感染加重,前天被医生下达了病危通知。
可能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愈发放纵自己,一瓶接一瓶烈酒下肚,借此麻痹神经,减轻身体上的痛苦。
霍克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内心毫无波澜,毕竟没有感情基础,也不想与他有过多的的交流,转身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达里奥看见霍克打算离开,心里慌了神,眼睁睁看着黑暗再次笼罩,死亡阴影与病痛的双重折磨下他崩溃了。
“霍克!不要走!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个人。”达里奥发了疯似的大叫。
听着他的声音,让霍克脑海里的一幕场景愈发清晰起来,那是这具身体最难忘最痛苦的记忆。
那是一个柔弱的黄发女子,喝醉了酒的达里奥双眼呈现诡异的血红色,疯狂打砸着家具,可能是司空见惯,女人并没有上前阻止,只是护着幼小的霍克站在房间角落。
可当他看见母子二人时突然凶光四射,好似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嘴里不停咒骂着靠近他们,手里的棍棒在二人眼里放大。
在一阵沉闷的打击声里,女人发出悲惨的求饶声。可那人却愈发疯狂,女子看了看不远处的孩子,毅然决然选择独自承受,直到女人声音逐渐沙哑,失去生机,那人也没有停下。
而那个半大的孩子眼睁睁看着这一幕没有发生声响,双手勒出鲜血,两行泪水如泉涌般止不住,眸子里充满了仇恨。
场景回到现在,同样的地方,同样的嘶喊,霍克不为所动,毅然决然的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达里奥那凄惨的叫声持续了一段时间,从开始的祈求到疯狂的咒骂,再到不断传来酒瓶碎裂的声音。
坐在床上的霍克看着桌上的煤油灯怔怔出神,并没有被达里奥的叫骂声影响丝毫。
可能是太过疲惫,也可能是睡意袭来,眼皮愈发沉重的霍克衣服也没有脱去,直挺挺倒在那张打满补丁的小床上,在灰尘与胃酸的味道中沉沉睡去。
“尼比努斯……尼比努斯……”
在一阵不明所以的呢喃呓语声中,恍惚间,霍克眼前出现了那话本小说中的场景,一片巨大的漆黑山脉被冰雪覆盖,山脉如此巨大,让他产生了一种面对深海的孤寂感,锯齿状的山峰中央竖立着风格迥异的巨大建筑。
圆柱形、梯形、不规则的建筑,风格完全不属于人类,古朴而诡异的气息铺面而来。
渐渐泛白的天空开始出现一副蜃景,那骤然出现的诡秘景象与山脉中的巨大建筑同样恢弘,但同时也让霍克倍感压抑、颤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