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没有理会已经傻掉的凌子寒,还以为他是惊喜过度了。自得其乐得去寻酒喝,多年来压在心里的大石头终放下了。
小石头,子寒在心里狂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也别问他为何就认定是小石头所为,那是一种可怕的直觉。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的小黑点早就不在了,可它出现在自己与小石头相处的最后一夜里。不行,一定要找他问个清楚。
凌子寒没有再耽误,连招呼都没打直奔北城郊。
当他飞奔至小院时,却有些不敢推开门,要是小石头不在了,他该怎么办?
“你找谁?”一位大婶问他。
凌子寒记得她,小石头给她看过病。
“这家人家……”他不知如何问才算周全。
“这家人家呀,半年前就没人了。”大婶很忙,丢了一句就离开了。
凌子寒终鼓足了勇气走进了小院,这里确实早无生命迹象,小石头常用的药锄上都是厚厚的灰尘,他懊恼得坐在门口,拍着自己的脑袋,为什么自己这么笨。
那晚半夜熟悉的心悸让他昏了过去,在没吃药的前提下,居然能自己醒来,却没产生一盯点的疑问;睡前穿好的衣服,醒来时散落在一旁,也没产生半点怀疑;原本好好的指尖,有疼痛感,更没有任何的猜测;小石头的房间里,从不爱叠被的她,居然整齐了一回,也没能让他警觉;更则,她说过她的师傅是去采药了,至于到底是去了哪,她可从不过问,可她的离开却是……
有着这么多的疑点,却没引起他的重视,他不是傻是什么。小石头帮了他,救了他,可他却伤了她。如果他凌子寒只知道报仇,却不知报恩,和那些混蛋有什么区别……
后来,他是如何回到墨门不记得了,只记得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他的小石头。
开门的声音打断了凌子寒纷乱的思绪。这三年多来他已变得更加深沉,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轻易展露出一丝情绪,包括现在推门进来的一个头磕在地上的兄弟。
“嗨!老九,醒了,看来那小子真有两下子,说你下午四点左右醒,就四点左右。”说完,八爷走了过来,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没烧。”子寒偏过头不让他触碰。
八爷扬了一下眉,没跟他计较,还是这德行。
“看来是没烧,诺,还是哥哥我对你好,给你端粥来了,先吃饭再吃药。”
凌子寒想坐起来,总不能让人喂吧。却被八爷一把拦住了。“躺好了,不知自己伤哪了是吧?乱动什么,再出什么意外,可没人救得了你,死冤家,昨天可吓死奴家了。”
子寒已见惯了这个八哥时不时抽风的状态,也知道对方着实是为自己好,没有坚持,一碗清粥下肚,感觉胃里舒服多了。
“那小子说了,刚醒不能吃太多,也不能太油腻,过几日,等你大好了,哥再给你补回来,可怜见得,流了那么多血。”
子寒不由翻了个白眼。“好好说话。”
“噢,”八爷立马改回了男声。“吃药。”从怀里掏出药瓶,嘴里还不自觉得念叨。“红瓶退烧,白瓶一天三次,一次一片。”
猛得手里的药瓶没了,只见老九紧握着药瓶坐了起来。八爷立马看向他的腹部,还好没有出太多血,昨天那小子用针线把伤口缝了起来,还是效果不错的。
“躺好。”八爷有些生气,不就是药吗,用得着这样。不知自己有伤吗?伸出手想把他按下去,只见他定定得紧握着药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八哥,好八哥,告诉我这药是怎么回事?”子寒声音低沉还夹杂着一丝哽咽。
八爷正学得稀奇,要知道平日里想他叫一声八哥有多难。可听到他声音中的急切,也没了调侃的心思。
“好,我告诉你,你先躺好,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否则打死我也不说。”
凌子寒知道再急也不能惹急了八哥,他混起来,义父都没辙。他只能强忍着,由他解开腹部的绷带。见上面细密整齐的针线,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瓶药再不许抢,这是止血的。”八爷又摸出一瓶药,首先警告着。幸好准备充分。
他当然知道这药瓶对于小九的重要性,今天上午他才注意到瓶上的四叶标志,有一回他出任务中了毒,是小九用这种药瓶的药救了他,当时小九就告诉他,这是他小兄弟小石头做的,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这几年来,小九一直在找他,他一发现四叶标志就让人去寻时,已找不到你了。
八爷知道小九一旦知道小石头出现了就一定会找,一定会闹,对他的伤口有害无益,可他不想瞒他,当初,他们几个一个头磕在地上,就许诺互帮互持,在大事上决不相互隐瞒,相互欺骗。在小石头的事上,对于小九来说就是大事。
包扎好伤口,处理干净杂物,八爷坐在凌子寒的床边。“小九呀,小石头交待过,你必须卧床休息,不能激动。如果你一定要知道,哥不瞒你,但你要保证不能冲动,要知道,身体没了就什么就没了。”八爷难得一本正经。
“我知道了,八哥,你说吧,我都受得住。”
见小九平复下来,八爷开口把昨天傍晚开始起的事,详详细细,原原本本得告诉了他。
“你说,小石头的母亲最后还是给……”
“是”
“然后小石头背着她的母亲离开了。”
“是”
八爷回想起晨光中,小石头背着母亲走远的身影,莫名有些酸涩。这么多年来,杀过人,砍过人,也被别人砍,被别人杀,早就练就了铁石心肠,可在那一刻,久违了的泪水竟满了眶。
“当我发现药瓶上的标记时,再去寻他,已找不到了。”
“当然找不到了。”子寒咧了咧嘴,看向窗外。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能来求助,已是走投无路了,加上又露了一手医术,自是知道阎殿会相中他,当然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啊,他很骄傲,也有骄傲的资本。”
兄弟俩都没有说话,直到太阳完全落下了山脉。
“你会去找他吗?”“不,不找了。”
子寒的回答让八爷很吃惊。只有子寒自己知道,现知道小石头平安了比什么都重要,至于相见,那是迟早的事。
“我要强大起来,强大到能为他遮风挡雨,随时是他的依靠。”
“好,我们一起。”
半个月后,许卫杰,许大炮吊死在一座不起眼的民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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