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一向抠抠搜搜的秦东,此刻竟一口答应下来,只听他跟王大龙说:“兄弟,听你的,咱们就按规矩来。”
“妥嘞!”王大龙笑着算账道:“秦大哥,你看哈。这野猪二百斤左右斤,扒完了按六扣算,能出一百二三十斤肉。你们哥俩咋卖,我跟我姑父就不管了,完事儿这头猪,你分我们三十块钱,就算完事儿。”
“三十……”秦东略一琢磨,一斤肉四毛钱,这头野猪出的肉大概能卖到四十块钱,再加上猪骨头的话,得有四十多。分给赵有财、王大龙三十的话,自己兄弟俩还能多落下点儿呢。
想到此处,秦东当即答应下来,然后他拿斧子砍下一根猪大腿,提着猪腿准备送赵有财、王大龙去招待所。
秦北也跟着出来,四人带着狗往永兴一队走,在路过大队的酒厂时,赵有财掏钱装了十斤酒,由王大龙拎着。
四人八狗来在永兴大队招待所,小熊一进院子,就颠颠跑到自己曾跟黑虎鬼混的仓房前。
而赵有财等人,则是走到招待所门前。
自入冬以后,李文才往门外挂了一条大棉被当门帘子,起保温隔冷的作用。
留王大龙在外头看狗,赵有财拎着酒桶和猪腿,由秦东、秦北带着到门前,那秦东先撩门帘子再拽门。
等拉开门后,秦东冲屋里喊道:“李叔,搁屋呢?”
说完,秦东就先一步进屋,秦北和赵有财紧随其后。
而此时,听到声音的李文才从东屋里出来,这老爷子穿着破旧的棉袄、棉裤,连个外衣、外裤也没有。
李文才出来一看,当即皱着眉头,对秦东道:“谁让你进来的?”
在这年头,乡里乡亲的没那些说道,像秦东这样喊上一嗓子就进屋,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可李文才的话,就如当面抽了秦东一巴掌一样,丝毫没给他留面子。
见到这一幕,赵有财顿时感觉不对劲了,秦东来前儿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说他跟这老李头有亲戚,能安排赵有财和王大龙在招待所住下。
“李叔!”这时,秦北上前冲李文才微微哈腰,笑道:“我们哥俩有事儿求你来了。”
其实,真正跟李文才有亲戚的人是秦北,他小舅子是李文才的亲侄儿。
而上次赵军来永兴大队,在这招待所住的时候,这秦北过来打探赵军的情况,正好碰上了陶福林。
陶福林三言两语说走了秦北,两个老爷子在屋里唠嗑的时候,李文才言语中对自己那个侄子充满了失望,对秦北也是相当厌恶了。
此时听秦北说有事相求,李文才一撩眼皮,冷声道:“我一打更的,我能帮你们啥呀?”
“这不是嘛。”秦北抬手向赵有财一比划,给李文才介绍说:“这我赵叔,是远道来的,上这边儿来打围的。完了我大哥,还有我们家都没地方住,寻思……能不能让他在你这儿找几宿啊?”
“上我这儿找宿来了?”李文才一扬下巴,问秦北道:“你跟谁说了?”
“嗯?”秦北被李文才说的一愣,然后就听李文才又问:“你是跟书记说了,还是跟主任说了?”
李文才口中的书记就是于学文,主任则是陶大宝。秦东、秦北要是有那面子,还扯这个?
见秦北不说话,李文才往外一摆手,道:“书记、主任不说话,我这儿不能让他住,你们赶紧走吧。”
“不是!”秦北一听,忙道:“李叔,咱两家……”
“什么两家、三家的?”李文才毫不客气地打断,道:“别整那没有用的。”
“老哥!”忽然,赵有财开口了,只见他盯着李文才的脸,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姓李呀?”
听赵有财此问,李文才只扫了他一眼,一句话都没搭理赵有财。
在李文才看来,这赵有财既然是秦北领来,那没准就认识自己大侄。他既然认识自己大侄,那肯定知道自己姓李。
所以,李文才认为赵有财这么问,完全是没屁豁楞嗓子。
见李文才没说话,赵有财也不介意,又问道:“你以前是不是搁蛟河干过活儿呀?”
“嗯?”当赵有财问出这句话时,李文才微微一愣,看向赵有财的眼神中透着几分询问,但嘴上却说:“是不是咋的?”
这一代东北人说话都直,没有那么些弯弯绕。而且每一句说到最后,都是降调。这叫导致让人听了以后,感觉他们说话横。
赵有财平常也这么说话,但此时却很客气地问李文才,道:“蛟河义气岗子?”
“嗯?”李文才盯着赵有财的脸,他忽然感觉这老小子有些面熟。
赵有财又道:“义气岗子跟八里铺,中间有个长条沟,你是不是搁那儿干过活儿?”
李文才闻言,未答反问:“你谁呀?我咋瞅着你眼熟呢?”
一听李文才说看自己眼熟,赵有财心里觉得有门儿,当即笑着说道:“赵大柱,不知道老哥你有没有印象了?”
“赵大柱?”李文才一怔,却听赵有财又道:“六五年前儿,我们爷俩上那边儿打围去了。完了那天晚上,咱搁一起喝的酒么?”
“嗯?”李文才皱眉眯眼看着赵有财,似乎是在回忆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
赵有财笑着一抬双手,只见他左手拎着个野猪大腿,右手提着一桶白酒。
赵有财笑道:“老哥,我这来也没给你买啥,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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