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刚才赵军说话的语气,李文才就知道,赵军不会去打这个大熊霸,于是借着陶飞问话,老头子就插了两句。
陶飞倒也没有坏心,在他心中,所有打围的这些人里,就属赵军最厉害。别人打不下来的大熊霸,赵军去了保证没问题。
赵军自然也不会怪陶飞,但他刚要说话,却听院门口有人道:“啥玩意又黑瞎子、又熊霸的?咋的了?”
张援民回来了!
他刚去陶大宝家送熊肉,陶大宝没在家,张援民把熊腿、熊肉给姜兰放下就回来了。
刚才还没到门口,张援民就听见院里人说话,再一听黑瞎子跟大熊霸,张援民顿时来了精神头。
“大哥回来啦?”赵军怕陶飞接话,忙抢过话茬,问道:“给陶大叔家送去了呗。”
“嗯呐。”张援民点头道:“老陶大婶在家呢,我给她放灶坑边上,我就回来了。”
说到此处,张援民看向陶飞问道:“陶飞兄弟,咋的?你在哪儿看见熊霸了?”
“不是我看见的。”陶飞给张援民解释道:“我们这南山上头有个青石顶子,那旮沓老大一片石塘带了,三年前我们大队有人搁那儿抠盐窝子药鹿……”
陶飞话刚说到此处,就被张援民打断,只听张援民道:“招来大熊霸了?”
张援民这一句话,倒是把陶飞弄得一愣,陶飞问道:“你咋知道?”
张援民微微昂头,挺胸道:“我跟我爹,也这么让熊瞎子撵过。”
李文才、陶飞:“……”
一老一少有些无语,这明明是件挺悲伤的事,咋在张援民嘴里说出来,好像有点洋洋得意呢?
鹿,浑身是宝。
但这年头,就连鹿胎都不值钱,主要是取公鹿的鹿茸。
所以,药鹿就得在四五月份,于鹿常经过的地方,抠盐窝子。
而鹿活动的区域,与棕熊差不多,都是在高山脚的乱石塘、石塘带周围。
抠盐窝子的人药死马鹿以后,割茸或取其他鹿货,然后背一些鹿肉下山,剩下大半的鹿肉,一般都留在山上。
这也是没办法,因为成年的马鹿,四五百斤、五六百斤太常见了。这么大的一只鹿,从高山往下背,一两个人根本整不下来,只能回去呼朋唤友,第二天再来。
而四五月份,恰好又是棕熊刚结束冬眠,肚子正饿的时候。迎风十里,让它闻着大马鹿身上那股膻味和血腥味,它都会赶过来享用鹿肉。
有时棕熊甚至要吃上一夜,以补充自己冬眠的消耗。
如此一来,猎鹿人第二天带人来背鹿肉,就有遇熊的危险。
那年,永兴大队的几个人就叫大熊霸给撵了,多亏大熊霸吃了一宿,撑着肚子不太愿意跑,要不然那几人里肯定有回不来的。
猎鹿人回来以后,就去找人猎那大熊霸。
永兴大队有的是猎人,但猎鹿人怕熊胆不够分,就只找了跟他关系比较好的两个炮手。
但等他们到了,那熊早就不见了。
开春那几天没雨,地上没有熊的足迹,猎人也没招,就回到大队,找打狗围的人,带着猎狗上山。
第二天,八条狗上山。等到下午,只有两条狗是自己走回来的,还有两条狗是被背回来的,至于其它四条狗,全都留在了山里。
第三天,又一帮打围人带狗上山。十条狗,背回来六条,剩下四条狗又留在了山里。
这大熊霸厉害,那是谁都想到的事。关键是两仗下来,所有人都没看到过这头棕熊。
这就不是一般的厉害了。
然后,永兴大队的猎人队入山,分成数十个小队,把獐狍野鹿打死不少,但始终没能找着那头棕熊。
这也正常。
山林之间,最灵者莫过鹰眼、鹿耳、熊鼻,据说熊的嗅觉,是狗的十倍以上。
人掐不着踪,离着老远被那棕熊嗅到,它就远遁而走。
这种情况,只能驱狗围熊。但狗是能追上它,可干不过这大家伙,没等人到,狗帮就折了。
至于说,领三四十条狗去围,那是不可能的。永兴大队倒是有这么多猎狗,但这些狗分属十几家,凑到一起,还没等战熊呢,就狗脑子打出狗脑花了!
这熊未犯永兴大队分毫,而且又没伤人啥的,于学文就没动用迫击炮。
于是,永兴大队收兵回队,开始忙活春种。
直到秋天的时候,有人回来说,在那大青石顶子下面的圆枣子沟里,又看见了那头熊霸。
之前猎鹿人他们被熊霸撵的时候,看清了这熊霸的样貌,它浑身毛发呈棕色,唯有一只熊耳是纯黑的。
此时那圆枣沟里的熊霸,正是有一只耳朵是黑的。
得到消息的第二天,永兴大队五个猎人掐着五棵半自动步枪上山,但不管拿啥枪,还不等人到,棕熊一嗅到气味,就早早地走了。
人到了,只能发现那有熊霸留下来的绿色稀屎。
至于领狗去围,永兴大队的人是不干了。
就这样,过了一个礼拜,东方保卫厂来了两个猎人,他俩合伙带了十一条狗。
东方保卫厂,专门造枪支弹药。
这厂里多能人,但枪法再好,首先一点是得能捞着枪打。
他们领狗入山,从两家头狗开声到十一条狗全部哑火,连十分钟都没用上。
等打围的人到了,除了救狗,什么都做不了。
从此,陶大宝就告诫永兴大队的猎人,别去照量那个大熊霸,它离永兴大队十好几里地,井水不犯河水的,惹乎它干啥?万一伤了人,岂不是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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