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军家养的那只小黑熊属于早产,一般情况下,熊都是在冬眠的时候,三九天在仓子里生崽子。
即将生产的母棕熊被黑老虎残忍杀害、肚腹破开,黑老虎大快朵颐,吃光了棕熊膛里的所有东西。
吃饱后,黑老虎就趴在棕熊尸体旁休息。
与此同时,黑老虎杀熊之处向南那座山头,也就是67林班的主伐区,一只耳正在林间隐蔽。
昨夜一只耳离开自己盘踞多年的领地,一路犹如丧家之犬。
而更让一只耳深恶痛绝的是,那黑老虎抢了它的老巢之后,以尿液标记完领地,便又向一只耳逃亡的方向追杀过来。
可在跨过66林班后堵以后,一只耳发现黑老虎的气味变淡了,一只耳以为黑老虎不会再追自己,于是便找了个地方休息。
在养精蓄锐的过程中,一只耳也没察觉到黑老虎向它追来,它就以为黑老虎是彻底放弃了,殊不知当时的黑老虎正在屠熊。
休息够了,一只耳起身奔南山觅食。
而它扑奔之处,正是67林班的主伐区。
这一片山场每天都充斥伐木的油锯声、喊号声和大树伐倒砸山的动静,早已惊走了附近的山牲口。
一只耳寻不着野猪、马鹿,可它顺着气味盯上了猎户们的牛、马。
牛、马闻到老虎的气味,直接就毛了,扯着缰绳拼命地嘶嚎着。
今年的永安林区,属实是不太平。
冬运生产开始将近两个月,就发生了老虎吃牛、马,熊霸吃牛和炮手屠牛等一系列的恶性事件。
套户们听见牛吼、马叫的动静,连活儿都不干了,纷纷敲树、吼叫,惊得一只耳仓皇逃窜。
就在这时,一只耳又嗅到了那令它心惊胆寒的气味,吃饱喝足休息够的黑老虎,又奔南山而来。
一只耳惊慌失措之下,冲出树林,徘坡而逃。
逃跑的过程中,一只耳横穿爬犁道,如此惊得上头拉套子的老黄牛嚎叫不止。
正往爬犁上顺木料的套户听到老黄牛发毛的吼叫声,忙跑过去拉着缰绳安抚老黄牛。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套户不经意间看到了逃走的一只耳。
套户被吓得腿都软了,他忙喊上头的油锯手、油锯助手,说自己看着老虎了。
油锯手、油锯助手不信套户的话,可也得信那浑身发抖的老黄牛。
什么木头、工具,三人都不要了,赶着爬犁就往下跑,到楞场便去找他们把头。
67把头姓姜,名叫姜其才,家在沙河子住。
这人喜欢玩枪打猎,来永安包楞场时,他从家带了棵枪过来。隔三差五地就进山,打些狍子、野兔、沙半鸡。
当套户和油锯手、油锯助手进来的时候,姜其才正在窝棚里扒兔子皮呢。
没到下工的时候,一组三人就一起回来,姜其才不禁有些诧异,忙问他们咋不在山里干活呢。
冬天天本来就短,还不抓紧时间干活,那能挣着钱吗?
等套户说他看着老虎了,可是把姜其才吓了一跳。他早就听说过,不远处的老鬼头子上有只东北虎。
只不过那东北虎是坐山虎,有固定的领地,轻易不会到处乱跑,要不然他们也不敢在这边包木头。
可不论如何,今天自己木帮的套户看着虎了,那必是老鬼头子岭上的东北虎下山了。
一时间,姜其才感觉麻烦大了,连忙摘下挂在墙上的16号猎枪,招呼三人道:“吴啊,你们有刀拿刀、有斧子拿斧子,我去招呼那帮归楞的,完了咱们一块堆儿上伐区”
“把头啊!”姓吴的套户哭丧着脸,道:“那是山大(dài)王啊,你拿个破16号跟老烧火棍似的,你管啥用啊?”
姜其才:“……”
一旁的油锯手、油锯助手,不约而同地点头表示赞同套户的话。他们好不容易从山上逃下来的,咋可能愿意再回去扯犊子?
姜其才被气得直瞪眼,冲三人吼道:“我拿枪朝天打,完了你们跟着喊,咱还有那老些人在林子里呢,不得给他们招呼回来吗?”
姜其才是个负责任的把头,眼下他手下不少人在林子里干活呢,不给这些人找回来,容易出大麻烦啊!
听姜其才这么说,套户三人虽不情愿,但也跟着姜其才出了窝棚。
姜其才到楞堆场找到归楞小组长,将套户遇到东北虎的事一说,小组长也觉得头皮发麻。
碰着这种事,谁都不愿意掺和,但姜其才找到跟前,小组长也不能说不去。
于是,他把归楞工人们聚在一起,一帮三十多人自楞场出来,直奔伐区小号。
正如姓吴套户所说,姜其才就不是打大围的人,他身上连个独头弹都没有,只能拿着霰弹一枪抢朝天上打。
“啪!啪!”
朝天打枪,枪声发空,但总聊胜于无。
众人仗枪声壮胆,沿着爬犁道向上走,一路众人呼喊,听到声音的工人得知有虎,有牲口的套户便三两个人一起赶爬犁下山,而油锯手、油锯助手则是与姜其才等人同行。
“啪!”
又是一声枪响,枪声落下,众人大呼小叫时,就见上头不远处,一人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下山而来。
姜其才见状,忙快步迎上,到近前看清来人,忙问道:“老三,你爬犁呐?”
来人姓马,在家中行三,与姜其才是同乡。
看到姜其才,马三一把抓住姜其才小臂,哆哆嗦嗦地道:“姜哥,还要啥爬犁啦?我看着个大黑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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